天使没有痛感,不死不灭,因此我可以稍微没有顾忌一点。毕竟我会疼痛,也会死。慈悲的你不一定会杀死我,但我可不能承受失手的后果。我已经封住了这周围的空间,让你我之外的存在无法感知到我们。我们如今身在虚空之中,其他人不会来干预。
本来以为这次你终于可以理解我了,果然还是要返回原点再来一遍吗。
‐‐那么,以完全体的你,来和我相互厮杀吧,西维尔。
无论你看起来多么无害,都是天界强大的生物武器。如果我不认真的话,会死掉也说不定。
自我脊背延展开、包覆过你的柔软黑羽,全都转化成了冷硬凌厉的刀刃。皮肤上可以张开也可以闭合的鳞片加厚成数层,手足的爪和头上的角也增长到原来的一倍。
这样的我,在你眼中一定无比丑陋吧。
&ldo;你想错了哦。&rdo;
我的思维停滞了一个刹那。说得那么笃定,猜到我在想什么了吗?明明连我对你的感情都不清楚‐‐
就在这个瞬间,天使已经逼近到我的身前,张开修长的手指,将我的一只眼睛挖了出来。如果没有关闭痛觉的话,我一定已经喊出声了。血与泪都没有流出来,眼眶内再度构筑出新的眼球。
西维尔丢下无用的眼球,将自己之前的话补全。
&ldo;对我而言,你还是莉莉拉。&rdo;
可是你比我们第一次战斗时下手狠多了啊。也可能是因为当时我还感觉不到痛,身体也可以无限地再生。
我以利刃构成的翅膀劈斩过去。天使身上的缺口同样迅速补全。
现在我们都受到了限制。我补充不了灵力,天使得不到信仰。剩下的就只是看谁能坚持得更久。战斗的方法还是你教我的,我的弱点你也相当熟悉。或许这不公平,但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公平。
我想要的是胜利。
圣光净化魔鬼,诅咒污染天使。天使和魔鬼的能力彼此相反,也彼此克制。我和天使不同,天使的每部分都包含自己的意识,而我只能以自己的意识统合各部分。我失去的身体部分离开意识便成了废品,天使却可以继续操纵那些碎片。就算不受到致命伤,只是被并非我的部分一点点侵入,也无法保持自我。
我们在虚空中继续交战,用上所有可动的身体部分,削弱、诱导、碰撞、切分,勉强还算势均力敌。战斗的节奏明明把握在我手中,不可名状的恐惧和违和感却愈发强烈。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天使忽然放弃了防御,直接让我的手穿过身体,以丝毫不减的速度向我冲了过来。我的手被卡住,躲不开正面来的净化或者说侵蚀。
大量的信息涌入我的意识,我无法做到自我封闭,只好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全心投入将它们整理归纳的工作。为什么西维尔会认为这就足够颠覆我的认知呢,抽出部分精力这么想着的时候,属于&ldo;我&rdo;的部分陡然增加‐‐
作者有话要说: 简而言之:莉露掉san了
☆、插pter23
‐‐我的记忆,回来了。无知且懵懂的我,本应只凭本性肆意妄为,却在诞生之初就被引入原动天受七日夜浸礼,从此忘却过往与身份,成为月天的推动者之一。
在成为天使之前,我是莉露,是莉莉姆,是人的梦魇,是夜晚的怪物,是难以捉摸的、不吉的、未知的存在。
神为何要将我升为天使,赐我莉莉拉之名呢。
天使不应该是不死不灭、因此不增加也不衰减的吗‐‐
我忽然发觉了异常。
那场天界战争中,神并没有亲自上场。两军之前对峙的,是米迦勒与路西法。从那时或是更早开始,神便无法逃离永眠。
就连神也无法获得永远。祂创造出没有意识的天使,将自己的意识储存在其中,借此躲过死亡深渊。祂控制天使们互相攻击,创造出地狱与新的秩序,并借此收集人们的信仰。
我明白了,为什么天界的反应如此缓慢,为什么没有高级天使被派来人间,为什么圣童和猎犬们在全球范围内无序地搜寻;为什么他对神的信仰那么坚定,为什么他总是能找回原本的记忆,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曾回应我。为我所爱的他是不完全体,却也是神最为完整的一个分身,拥有神作为神的本质,死去便可以将&ldo;神格&rdo;转移到另一个天使身上。可我一次又一次抹去他的记忆,切断了神与天界的联系,让天界与地狱都失去了控制,只能依照&ldo;寻回神&rdo;这种空泛的命令派人间的代行者大范围地寻找。魔鬼们被规则束缚,依附在灵魂被打入地狱、肉身仍活着的罪人身上,即使能模仿罪人原来的性格,也没有和我一样的自我意识,表现机械到让人怀疑。艾丝特就是这样。
‐‐那么我又是什么呢。没有意识的空壳诞生出的,不应存在的孽胎?
&ldo;你知道这个故事最精彩的地方在哪里吗?
你认为自己以自身的意志反抗着神,你的人格却全是来源于我。你以为自己并不信仰神明,却爱上了神的分身。&rdo;
他用我之前的话将我至今为止所有的努力全数否定,将我曾经那么强烈的自信悉数摧毁。在他眼里,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我与他痛苦纠缠的千年循环毫无价值,我这个反叛的天使,终将回到神的掌中。我即将死去,我就要死去,我正在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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