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莫少主和小神医,这一唱一和的,是在作甚?
李老夫人的脸上带了些愠怒,强压怒火,抿唇道:“莫少主,既然只有您一个人能看见李小善,您不如向我们好好说道这李小善的长相,这样也好让我对您的话信服。”
眼皮一掀,莫问轻笑道:“说得有理。”
说罢,转身去香台那取了一支香烛,又往李老夫人面前走近了两步,故意道:“李小善,夜色深重,你又是一缕轻魂,我看不太清楚,请你过来一些。”
李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莫问站在自己面前,朝着自己身旁微笑:“呀。李小善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啊。”
明知她是做戏,明知她从未见过李小善,耳畔却响起她从鸳鸯镜里传出的声音:“我和李小善公子注定无缘。”眼下听着着她夸赞李小善外貌,心中倏地升起一抹烦躁。
莫问举高烛台,对着空气一阵打量,缓缓开口:“李小善公子的肤色很白,脸庞瘦削,面容清秀儒雅,下颚尖秀,眼眸浑圆,鼻骨高挺。”
“咦?”倏地,又听见莫问讶声中透出一丝惊喜:“李小善公子,这么巧?你的左眼下也有一颗小泪痣?”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欣喜声道:“你看,我的左眼下也有一颗泪痣呢。”
这一句话,使得李老夫人慌忙逃窜,犹如惊弓之鸟。她捂住耳朵,惊吓声道:“李小善,你快走,你快走……”
烛光映在莹白小脸上,莫问笑得鬼魅:“李老夫人,李小善问您,他该走去哪儿?”
眼中淬上阴冷的笑意:“李小善说,要不,他就跟着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李老夫人吓得瘫软在地上,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浑身颤抖:“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莫问手执烛台,缓缓走近,在李老夫人身旁蹲下来,端视了她半晌,才幽幽声道:“李小善说,他不跟着你该跟着谁呢?毕竟,你是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人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杀你,我不该杀你……”李老夫人感到自己全身血液似凝滞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惊恐之下,她本能地抓住一个东西。
待看清是双男子大手握住自己的,抬眸看到那张和李小善有几分相似的脸孔时,李老夫人惊恐地一把推开李振:“你走开,你给我走开……”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好戏即将谢幕。
莫问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李老夫人,现在请你移步室内,好好交待一下你的杀人过程吧。”
“李小善呢?他走了没有?”李老夫人抱住胳膊,小心翼翼地抬头环视四周。
莫问配合着道:“我这就请李小善公子离开,你且先跟随小神医进去屋内等候。”
猛地摇头,李老夫人却坚持:“我在这儿看着你让他离开。”
无奈地蹙了蹙眉,做戏做全套,莫问硬着头皮对着虚无空气好声道:“李小善公子,你生性纯良,万万不可因为一时执念而幻成了无法轮回的恶灵。”
“如今,杀你真凶者我已经为你找出。你安息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清清白白,平平安安安的过一生。”
夜半无声,在李家村偏僻的一处荒凉,一颗幽幽的光亮从泥中破土而出,缓缓飘向天际。
“好了,李老夫人,李小善他已经离开了。”
还是白日里的那间饭厅,李老夫人的手腕上已经戴了镣铐。
莫问坐在李老夫人的对侧,神色肃冷。
李振单独站在一侧,面如死灰。
“说吧。交待清楚,你的杀人过程。”
李老夫人闻声缓缓抬起头,原本精神矍铄的老妪在顷刻间苍老了许多。
嚅了嚅嘴唇,李老夫人灰心丧气道:“霍乱爆发之际,李小善听闻了李家村情况,急忙赶了回来。”
“他坚信流动的水源能冲洗疫病,提议火葬随水流的荒谬之法,我没想到平日里那些迂腐至极的村民们竟然信同了他。”
莫问之前就打听过,李家村世代以渔业为生,很少有人家注重读书,但不注重可不代表不敬佩。
李小善成为了鬼南城里的夫子,李家村村民与有荣焉。
愤怒的脸扭曲到了一起,李老夫人整张脸庞涨成了紫红色,哼声道:“李小善回来之后,可把他的好兄弟李振给高兴坏了,他旧屋残破无法居住,竟主动邀请了他回家住。”
“那个李小善确实是个温厚的孩子,对我十分孝顺。之前李家村的人那么对他母亲,他居然都没有怪罪,这一点倒是遗传了我那夫君懦落的性格。”
“怪只怪他投错了胎,有个那般不堪下作的母亲。”李老夫人唇角哼出一声轻蔑的笑,眸光黯黯,嗓音阴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所以,他死有余辜!”
“都怪我,都怪我,当年我看您终日颓丧不悦,不忍之下,将父亲纠缠怜衣阿姨的事告诉了您。”李振痛苦地摇了摇头,泪水蓄满眼眶:“都怪我……偏要留小善在我们家住,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放下了,谁知你竟然趁着我不在家,偷偷给小善下毒,狠心至此,害他性命。”
“他已经什么都没了,他现在已经远离李家村,在鬼南城生活。如果,不是听见李家村出事,他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回村,他已经放下了,为何你却始终耿耿于怀?”
“我说过,只能怪他投错了胎。”李老夫人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却仍执迷不悟:“他母亲造的孽,就该他来偿还。”
“那您呢?您造的孽,是不是该由我来偿呢?”李振再也忍不住,大声嘶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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