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那京城的官员,又提议,修些亭子、房屋,可供朝野各位游玩,皇帝呢,自然准奏。于是每年夏日,暑热难消,总有人挑个好天气,邀着各位公子小姐,寻花,探花,吃酒,玩乐,也算漫漫夏日一大乐事。
京城里,玩儿,自然少不了顾言和裘晚宁。
晚宁是极想去的,小女孩儿想来也没几个不喜欢花儿的,于是她一大早便带着府兵去了侯府。
此时顾言还在睡着,那房门嘭的一声便打开了。
他翻了个身,被子一扯,把头蒙了起来,“没睡够,莫吵我。”他以为是宴白来喊他起身读书呢。
“猴子,猴子,快起来,带我去后山,那轿子太慢,一点儿也不舒服,快起来!”晚宁爬过去便扯他手里的被子。
于是他迷迷茫茫坐起来,头发蓬乱,恍恍惚惚看清是阿宁来找他。
眯了眯眼,甩了甩脑袋,“阿宁去后山做什么?”
“今日是安阳郡主的山花宴,你忘了?她没喊你?”晚宁站起来,见他乱七八糟的,便转身去找个梳子。
顾言坐在床上蒙蒙糊糊地想了想,似是有那么回事,只是自己不感兴趣,便没有放在心上。他看了看在桌案架子那边翻找的晚宁,起身走过去,自己从屉子里拿了东西,梳起头发来,自己绑好,松松散散,取个不乱即可。
晚宁见他自己打理起来,便站在一边看着,等他弄好了,又看见他只穿着里衣,便又去衣柜里寻衣裳。打开柜子,随手抓了一身,回到那桌案边上,递给他。
顾言也无所谓,拿了便自己穿上,扭了扭头,没睡醒的感觉还是蒙在脑子里。于是他问:“阿宁可吃早饭了?”
晚宁摇了摇头,“没有,我醒来便来寻你了,你可有吃的?”
“我去找宴白,你等会儿。”说着便蒙蒙地走出门去。
晚宁寻了个椅子坐下,晃着腿。
顾言在院儿找了一圈,找到了正在撒扫的宴白,“宴白,去取些吃的来,我要出门。”
宴白随声应下,把扫帚搁在墙边,快着脚步去了厨房,他可知道他这主子是急性子,出门去那就是顶天的大事。
顾言回到房里,总觉得恍恍惚惚,于是没管晚宁,自己又趴在了床上。晚宁此时知道他还困着,便不管他,自己等着宴白拿吃的回来。
宴白到厨房里,寻了些糕点茶羹,摆在托盘里小心放好,端起托盘便赶着脚步回到顾言屋里。走进门看见了晚宁,于是便知晓顾言无端起了个大早的缘由,叹了口气,心想今日他那主子兴许又要挨打了。
他淡淡喊了声大小姐,便把东西一一摆在桌上,摆好之后又去喊趴在床上的顾言,“少主,早点备好了。”
顾言嗯了一声,爬起来,打着哈欠,“阿宁快吃,吃饱了再去,那安阳郡主可没什么好东西分的。”
晚宁自然是不客气的,拿起那莲花酥便放进嘴里,说起话来含含糊糊,“为何这么说?”晚宁年纪小,这山花宴她是第一次去。
顾言一边站起来走到桌边儿坐下,一边埋怨起来:“去年,前年,大前年,是,喊着大家伙儿一起去,结果呢,大热的天儿,那太阳日上三竿,一口冰的都没有备着,别提有多热了,都快烦死我了,我说我不去吧,她又怪我不给她面子。”
晚宁听着,觉着顾言似是不爱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垂着眼睛默默吃东西。
顾言回过神来,看见晚宁耷拉着脑袋,不应声,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于是赶紧补充起来:“不过那花儿是真好看,绣球,石榴,凌霄,鸢尾各种皆有,那小湖塘里还开着满满的睡莲,阿宁看了定喜欢。”
晚宁知他心思,一边吃着,一边说:“你若不想去,我可以自己去的,若不好玩儿,下次我也不去。”
“我没有,我就那么一说,阿宁去了那定是好玩儿的。”顾言继续坚持道。
晚宁抬眼瞧了瞧他,“嗯,若不好玩儿,我们就走,也无需多留。”说着拍拍手,“我吃好了。”
顾言叼着个饼,手里拿了块糕便站了起来,那牙齿咬着东西还要说话,“你到门口等会儿,我去牵马来。”小跑着便出去了。
晚宁来到侯府门口,吩咐府兵先回去,府兵们已习惯晚宁跟着顾言出门去,家里主子没发话,那自然也不强跟着,道了声是,便回府了。
侯府里的马皆是精心挑选过的,顾言随手牵了一匹喜欢的,翻身上去,缰绳一拉,便奔了出去。马厩的小厮心想,今儿个又有戏看了。
顾言奔到侯府门口,把晚宁拉上马,整个人精神便已经回来了,“阿宁扶好了,这马定比轿子舒服。”
属实啊,迎风飞驰,清爽又自在,那轿子里闷得人都要化了。
两人沿着宫墙外边一路飞奔,期间遇上不少坐轿的小姐公子,自是大声打着招呼,礼节嘛,不多也是要有的。
那声音还没到人家耳朵里,人就先过去了,可大家都知道,定是这两个人。
到了那后山,晚宁眼见那山上一片苍翠中笼着五色烟云,抬着头,眸光灿灿。顾言歪过头看她,确认她是喜欢的,于是把马引到山脚下。
两人下了马,顾言拉着晚宁往那修得极平缓的步道上去。
一路上是花团锦簇,真真的花团锦簇,晚宁一边走一边摘,抱了满怀。
顾言见她高兴,忽觉自己也高兴,摘了几朵,插在晚宁头发里,端详了一番,“嗯,好看。”
两人走到山顶上,那廊亭里已摆好了十数张桌案,沿着山势,张张桌榻的位置自是高低不齐,却有那随意闲散的自在感,晚宁自然也喜欢,挑了个好位置,怀里的花一撒,铺了满桌,坐了下来,伸直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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