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竹一辰噗地一下喷出一口面汤来,对着屏幕傻笑,放假已经两天了,他天天都在家里看手机,不是打王者就是用手机看漫画,看小说。网吧又去不了,球也打不了,腿还没好,还得去医院换药,爷爷便叫他在这休息几天,等拆了石膏再回去。
“太尼玛好笑了,真傻逼啊这男主哈哈哈哈哈哈......”竹一辰边吃泡面边笑,一只老鼠在他脚底下溜来溜去,啃他的鞋头,“去去去,滚。”竹一辰一脚踹开它,老鼠灰溜溜的从下水道钻出去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谁啊——”竹一辰喊了一声没人应,便放下腿,单脚跳着去开门。
“来了来了,包租婆吧,俺爷上星期不是交过电费了吗......”竹一辰嘴角挂着面条,一边打开门。
“颜可??”竹一辰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把门合上,背趴在门板上。
“我他妈???不是,你妈,他妈......???”竹一辰脑子一片浆糊,他从窗檐又偷瞄了一眼,真的是颜可。
“请进。”竹一辰拄着拐杖,让颜可进来,颜可说了声谢谢,把东西放在桌子,往四周随便看了看,说道:“你家还蛮干净的嘛。”
“那可不,我天天打扫呢。”竹一辰靠在橱柜上,自信的笑道。忽然“哗啦”一下柜子的门开了,碗筷垃圾还有零零碎碎的杂物全部掉下来,一只老鼠吱吱两声,从上面爬过,溜到厕所去了。
“嗯......”空气沉默了半晌,竹一辰为了缓解尴尬,赶紧搬了张凳子给颜可,“快坐快坐。”可刚拿起那个凳子,底下的柜门又哗啦一下打开,一大堆垃圾涌了出来。
“呃......”空气又沉寂了下来,竹一辰道:“别......别在意,快坐吧。”颜可也没多说什么,把地上的垃圾扫掉了,倒到外面的垃圾桶,洗洗手后才回来坐下。
“谢谢你啊颜可,其实我平时都有做卫生的,只是......”竹一辰挠挠头,想编个理由,颜可笑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说罢便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塑料盒,“还没吃饭吧,这是我刚刚打包的,我不会做菜,就随便帮你打包了点饭......”
“哇,真的吗?”竹一辰两眼放光打开一看,是卤鸭饭,一下高兴地不得了,自己成天吃泡面,好几天没吃肉了,颜可又从旁边袋子拿出一箱旺仔,说道:“我听说你很爱喝这个,就给你买了。”
“我去!!!”竹一辰抱过一看,一整箱的易拉罐旺仔,顿时激动地满脸是泪,一下说不出话来了。颜可道:“你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好的。”竹一辰哗哗的往嘴里扒饭,颜可在一边坐着,静静地看着窗外,说道:“谢谢你,竹一辰。”
“嗯?”竹一辰还是第一次听颜可叫她名字,忽然有些陌生,停下了筷子,看向她。颜可继续道:“那天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嗨呀,这有什么。”竹一辰扒了两口饭,把罐里旺仔一饮而尽,“我只是正好看到你在里面,也没多想,就抱着你跳了下去,不过,你应该没受伤吧?”
“我没事。”颜可摇摇头,“倒是你,把自己腿弄成这样,上次篮球馆里才受伤不轻,这下又因为我受伤,太得不偿失了。”
“没事,俺打小就经常受伤,俺爷说俺骨头硬,这点小伤没啥事,过几天就好了。”竹一辰边啃着鸭腿边道,颜可道:“你上次说你从小就跟爷爷奶奶住,你的父母呢?”
“啊,他们出去打工了,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们几面。”竹一辰吧唧吧唧的嚼着肉,口里含糊不清,“俺爸是个酒鬼,又爱赌博,年轻时候输了不少钱,后来被俺爷赶出去打工了,一直到现在。”
“然后俺妈就跟着俺爸出去了,哦对了,俺还有个妹妹,嗯......今年应该四岁了吧,很可爱,跟你一样可爱。”
颜可抿嘴笑了笑,问道:“那你平常一个人住吗?”
“对啊,俺爷没经常过来,都是我一个人住。”
“原来是这样。”颜可点点头,心里泛起怜悯之情,她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那你......不会想他们吗?”
“会啊。”竹一辰随口说道,“有时候会吧,小时候村里人都看不起俺们家,俺们家穷,没人爱和我玩,他们见我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就欺负我,不过每次都被我打回去了,虽然最后还是俺爷带着我去给别人赔礼道歉......”
“那时候挺难受的吧,放学的时候看着他们回家都有爸爸妈妈接,过六一儿童节的时候爸爸妈妈都来学校陪他们,我一个人躲在操场的角落,生怕别人问起我‘欸,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没来呀?’,那时候我会经常流眼泪,心里想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回来,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我真是个没爸妈的孩子吗......”
“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他们说啥就说啥,我才不理他们,他们要是惹恼我了我就打他们,谁叫他们先骂我的,哼,反正谁对俺好俺就对谁好,谁要看不惯俺俺就打谁。”
“嗝——”竹一辰打了个响嗝,“其实仔细想想也没啥,俺爷总说,俺们农民是靠天吃饭,庄稼种的下去,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有饭吃日子就过的下去,俺们就开心,哪还管什么七七八八的。”窗外的残晖照射进来,映在他两个乌黑的眼珠上,“其实说的有道理,人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没有必要一直沉浸在过去,只要换一种思维去看待,就没有这么难过啦。”
“嗯。”颜可点点头,看着竹一辰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那样乌黑发亮,找不到丝毫黯淡的痕迹,就如同他的内心一般,直面阳光,充满希望。颜可静默了一会,心里已有微微变化,她翻转手表,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去瞎折腾了。”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你慢点啊,那巷里石头挺多,小心摔倒。”竹一辰在门口喊着,颜可朝他招招手,算是道别了。
“答案......”最后一抹夕阳映在颜可颈上,将那朵玫瑰照耀的艳丽无伦,她双指捏着那个吊坠,注视着远方缓缓落下的圆日,心里蓦然开朗。
“这就是我要找的答案吗......”
“人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好好活下去,活下去......”颜可心里反复念着这句独白,眼里倒映着坠山的夕阳。
自那次火灾发生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点大家庭的温暖,大家也许不是她想的那么陌生,那么可怕。尤其是叶塔,看来她是真的是像余灰说的那样,想和自己做朋友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不愿接受罢了。
这样的日子,为什么不继续呢,她笑了,自己真傻,有这么好的同学,朋友,世上关心自己的人还有很多,为什么要去寻死呢?妈妈和外婆都在天上看着她呢,要是她就这样轻易放弃了生命,她们也不会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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