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蔓月就像是听不见奶奶的话一样,没有任何的回应,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事实上她的确听不见奶奶的声音,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就像是被屏蔽了一样。
看不见光,听不到声音,更感觉不到他温暖的存在。
夜微凉,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边黑色的幕布上,银白色的光亮洒下来,所有的建筑物都被染上了一层晶莹的才,剔透玲珑的,隐没在这座城市华丽的霓虹灯下。
它藏起来了,不让世人发现。
可是偏偏顾蔓月却看到了,只见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耀眼夺目,冲着她慢慢移动着。她感受不到它的温暖,只是更加的凉薄生冷,月光是凉的。
“原来,月光是凉的。”顾蔓月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那片月光。
“蔓月,”奶奶喘着粗气,见她停了下来,又赶紧加快了速度朝她走去,“你这丫头,终于肯停下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追你追的有多辛苦,是不是想累死我这个老太婆啊?”
奶奶一边说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她实在是太担心她了,什么话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了出来。心里无比心疼这个孙媳妇儿。
“蔓月,”秦勋儒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正要冲过马路上前拉住她,这一次她真的是过分了,不管不顾他的感受都可以,但是她怎么能也不顾奶奶的身体呢?
“小心,”一切都来的好突然啊,秦勋儒看着奶奶一步一步的走向顾蔓月,而她就停在了马路中间,可偏偏有一辆车冲着他们就冲了过去。
他来不及跑过去,只能大声的喊着,告诉她们小心。
奶奶回头听见了秦勋儒的声音,立刻转头一看,来不及说话,一伸手就将她推了出去,而她向后倒去,身边一辆车疾驰而过。
“啊,”秦勋儒跑过去抱着奶奶的身体,她老人家为了救顾蔓月,将她推了出去,可是她自己却被车撞了。
血从她的身下流出来,一片嫣红,奶奶紧紧的闭着眼睛,面容上的表情是安逸的,没有任何的痛苦,这一切她心甘情愿。
“奶奶,”秦勋儒的双手死死的攥着奶奶的衣服,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奶奶,她不能死,不能就这么走了,“奶奶,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到了,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秦勋儒报了警,叫了救护车,然后不停的跟奶奶说着话,不让她睡过去。
这一睡,恐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疾驰而过的那辆车停在了路边,从后视镜里看着躺倒在地的一老一少,那抹鲜红的血迹是如此的耀眼,令人莫名的兴奋。
想着络腮胡的那个男人,重新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哑的声线在车里响了起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等着消息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酷至极,无情至极。
顾蔓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刚才的那片光不见了,她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有奶奶的声音。
奶奶对她说,“玉纯,活下去。”
突然之间她的肚子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疼着,“我这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身体本能的蜷曲在了一起,她感觉到自己身上出汗了,全是冷汗。
耳边依旧是他的声音,不知何时秦勋儒移到了她的身边,看着他痛苦难耐的表情,紧紧捂着肚子的双手,今天注定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相信我,一定会没事儿的。”秦勋儒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颊,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自若,奶奶不能有事,他的女人不能有事儿,孩子也同样不能有事儿,“我要让你们每一个都平安,”
他不可一世的宣告着,即使是在注定了的天灾人祸面前,在无法改变的事实面前,他也不会低头,更不会妥协。
他总是这个不可一世。
疼痛中顾蔓月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感觉,她看得见了,听得到了。迷迷糊糊中也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画面重新回到脑海中,浮现在眼前,她看到他和她紧紧的抱在一起,看到奶奶为她的孩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小鞋子,看到他难过的表情。
所有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心痛远远超过了她身体上的疼痛。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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