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难堪和心痛几乎要将秦依蒙击溃,眼泪迅速地冲进她的眼眶,她心中恨极,恨自己的不争气,也恨伍毅然的冷酷,在心中大声地命令自己不准掉眼泪,不准在伍毅然面前哭,然而她用尽全力地咬住嘴唇,制止住嘴角的颤抖,却终究没能阻挡住眼泪,她兀自倔强地大睁着眼睛,于是眼泪就显得格外大颗,落在桌面上发出的滴答声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竟然显得格外响亮。
伍毅然见她如此,那颗泪仿佛是砸在他心上一般,他心口一阵紧缩,有些心软,想为自己方才说的话道歉,却听得秦依蒙泪眼朦胧中充斥着恨意,抽噎着,却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那你闲着没事来招惹我做什么?既然那么喜欢她,你就应该排除万难地去追寻她,不管碰到什么事情。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让我来告诉你,你就是个混蛋,以后请你离我远远的!”
秦依蒙站了起来,伍毅然有些想拉住她的手挽留,然而她尖锐的话语也刺痛了他,所以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说:“你想多了,我找你就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你没有自己以为得那么有吸引力。”
秦依蒙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想反唇相讥,到底没能说出一句话,掉头就走,走到一半,又擦干眼泪,走到柜台前去结账。
她把自己和伍毅然两个人的钱都付了。付完又冲到两人方才坐的桌子前,伍毅然还坐在座位上发呆,见她去而复返,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色,却听得秦依蒙说:“我差点忘记了,去年在红棉湾借你的钱还没还你,刚才我帮你买了单,就算还过了。以后我们俩就算两清,什么瓜葛也没有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这老板十分机灵,见两人吵架,居然不点自通地把秦依蒙的甜品和小吃给她打好了包,赶在秦依蒙走出榕树下的场地之前递给她。秦依蒙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反正付过钱了,也就接过来直接走了:她不想再见到伍毅然,干脆带回办公室去吃。
伍毅然坐在原地,看着老板给他端上桌来的东西,想到秦依蒙去而复返的原因,有些想笑,那缕不受控制的情丝又在心底蔓延开来,可随即脑中又回想起自己对她说过的绝情的话,想起她徒劳地睁着眼睛,试图把眼泪逼回去的倔强神情,心里又堵得慌。
为了要和他彻底划清界限,连几块钱都不肯欠他。其实他是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倾心的。
她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睛总会突然地亮起来。这些年来,很多女生对他表白过,他熟悉那种女孩子的那种眼神。但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所以他肯定是有意地跟随着自己心中那点难以分析的情绪,放纵了自己去靠近她。
他脑中想起秦依蒙骂他的话,“那你闲着没事来招惹我做什么?既然你那么喜欢她,就应该排除万难地去追寻她,不管碰到什么事情.....你就是个混蛋!”
伍毅然痛苦地想:也许秦依蒙是对的,既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寻找真真,就不应该去招惹其他任何女孩子,哪怕这个女孩子再像真真,可她毕竟不是真真。他确实没有权利这样做。那么,就像秦依蒙说的一样,还是从她的生活里退出吧。
心里还是有一丝怅惘,他脑海中回放着和秦依蒙相遇以来的所有画面:一年前,两人在图书馆初遇,看着她踮起脚,龇牙咧嘴地试图从书架上抽出压得太紧的书.....奇怪,那时候的秦依蒙十分路人,并不起眼(反正不像如今这么耀眼),甚至比不上那天在图书馆里找他搭讪的女孩子们,但他唯独记住了她,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因为那双长得和真真一样的眼睛吧。
在嘉辉见到她时,他有些惊奇于缘分的奇异,那时候秦依蒙比起在图书馆初见时,已经瘦了不少,但自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从她克制着羞怯和欣喜的眼神里看出来,秦依蒙也认出了他。后来在铁路上再次偶遇,见到她画画,听她谈起自己要当服装设计师的梦想,他的心中便开始生出警惕,因为秦依蒙正在表现出越来越多接近真真的特质,她说话的样子,和她喜欢的事情,有时候他简直要怀疑秦依蒙就是真真了。
后来他到嘉辉年会上去拍摄素材,见到秦依蒙令人惊艳的古装扮相,当时几乎是震动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她竟然蜕变得如此美丽,每一次她有意无意飘过来的眼光落到她身上,他都感觉仿佛是在撞击着他的心房。
再后来就是在红棉湾的那次偶遇,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和她如此频繁地偶遇,但是他懒得探究,毕竟他内心里并不抗拒这样的安排。
后来他总是想起那天两人在木棉树下的场景,他从她头上拿下木棉树叶.....他回想起那天她猛然间想起自己没整理好东西,冒冒失失地掉头就走,又突然想起自己的钱包掉了,没有钱坐公交回去,又尴尬地转回来,讪讪地找他借钱坐车回家,那股子带着孩子气的冒失劲儿和傻气,简直就是另一个真真,让他事后想起来嘴角就会忍不住上扬,今天她被气走,又折回来去把钱付清,还专门照过来和他撇清关系,还是同样的天真和傻气,可是却让他感到一股酸楚。
在露天草坪广场见听到老蔡给她介绍工作,那时候秦依蒙对蔡天成表现出来的崇拜之情,让他心里莫名地不舒服,竟然有种幼稚地冲动想把话题拉扯到自己身上来,让她知道,莱斯因的采购经理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身份,他的另一个身份是自由摄影师,在国内知名摄影赛事中获了许多奖,也是成绩斐然的搞艺术的杰出青年。
但她似乎完全沉浸在即将找到工作,实现服装设计梦的兴奋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快,这让他有点孩子气的愤懑,憋着气,很久都没有主动找她,刚好那段时间,他又接了不少商业拍摄,所以很少拿相机出门去寻找拍摄素材。
但偶尔逮到机会出去拍摄时,他心底总是怀着在人群中不经意看见她的期待。但是一直没有再遇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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