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夫人看着江宁跑走的方向若有所思,见卫时英过来收回目光。
“爹娘,你们怎么在这。”
“你管我们在哪,看看你自己,都多大了,还这么不稳重。”侯爷没好气的训斥着他,显然是刚刚的事情从头看到尾了。
卫时英也知道自己刚刚不对,偷听人说话,还将人吓到了,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这边江宁回到屋子,只觉得心里火大,什么狗东西,偷听人讲话还这般无理,江宁对卫时英之前赏赐东西的好感都没了,甚至有些厌恶。她最烦这些装模作样,自认为风流倜傥靠近你的人,自己什么样子心里没点逼数,将自己的无礼行为不放在心上,却不知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
卫时英他不知道自己最近要议亲了吗?今天靠自己这么近,要是被人看见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他就是单纯的不在意自己这样小人物的生死,他自己没皮没脸就算了,还要连累自己。江宁气的想要哭。实在不是她小题大做,而是她几年前见过这样的事。
当时世子快要大婚了,谁知这时却发现一个通房丫鬟怀孕了,候夫人知道这事立马派人将孩子打掉了。这事还是环儿偷偷对自己说的,后来听说,这个通房身体落下了病根,以后不能怀孕了。
江宁初听这话,只觉吓人,这个通房她见过。在她眼里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就已经经历了这些。她也知道别人背后是怎么议论她的,说她勾引了世子什么的,完全没人觉得那个世子也有错。
江宁也是怕,要是今天的事被人传出去,候夫人会怎么对自己,是直接给卫时英收做通房,还是打发出去。要是出府自然是好,可就怕弄个通房。
接下来的几天,江宁都过的战战兢兢的,她这几天也在想自己的退路。这些年赚的已经很多了,得想办法将这些钱转移一下,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些年她总共攒了六百多两,五百两她存在钱庄里,一百两埋在外面一个隐蔽的地方,剩下的一些碎银子带在身上,还有几件值钱的首饰,江宁也是每天都带着,晚上睡觉也在自己随手能够着的地方。
把这些银子都处理好,江宁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到时候无事发生最好,万一有什么事也好随时跑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倒是平静,一直到环儿出嫁,江宁将准备好的贺礼送出,祝福她幸福美满。环儿成亲后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原来的地方当值,闲暇时间也会去找江宁聊天。
这段时间,江宁也侧面问过环儿二少爷定亲了没有,定了谁家的,环儿还笑话自己,以前都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现在倒是感兴趣了。江宁也不想啊,可是她怕啊。没得到具体的答案,江宁之后就缩在自己的小屋里不出门了。
之前,环儿还会时不时拉自己出门逛逛,现在她成亲了,大多数时间和丈夫在一起。江宁需要什么东西也都拜托环儿帮忙买上,没事根本不会出现在人前。
江宁实在没想到她都这样低调了,该来的还是没躲过。
那段时间侯夫人被儿子的婚事弄得头痛不已,突然见到儿子这么亲近一个小侍女,也是注意了起来。
她的大儿子没怎么操心,就这个小儿子一直不肯成亲,前几年跑去西北那苦寒之地,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不肯成亲。那天见到他对小宁那丫头感兴趣。小宁自己也观察了好几年,是个老实的,倒是可以先让她去伺候老二,等成亲了也可以抬为姨娘。
打定主意后,她将这个想法和侯爷说了一下,其实这事原本不用知会侯爷的,但江宁毕竟负责着府里酒水的酿造,很得府里老爷和少爷们的看重。
侯爷得知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反应,觉得这个安排挺好的。又将卫时英喊来,给他说了一下这个安排,卫时英想到那个和小兔子一样的女孩,也没反对,反正又不是成亲,收下个人而已,这样他娘就不会成天在自己耳边念叨了。
这件事就这样确定了下来,从头到尾都没人想到问过江宁的意愿,或许想到过,只是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江宁会同意。
这天,江宁和往常一样窝在屋子里看书,收到夫人传唤她的消息时,她就觉得不对劲,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可怕的。可现在人都到院子里了,跑不了,江宁只好乖乖的跟着去。
到夫人屋里,见到二少爷和三小姐都在,江宁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这一刻她对卫时英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事情已经这样了,江宁反倒平静了下来,她给夫人,二少爷和三小姐依次行礼后,站在旁边没有开口。侯夫人见她这样子倒是很满意,卫时英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心想她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有些瘦小,以后得多补补。卫悠然则纯粹是过来凑数的,她娘说江宁是自己院里的人,自己总得过来看看。
候夫人率先开口:“小宁,你从进府后一直老实本分,我对你也挺喜欢的,现下你年纪也渐渐大了,我打算让你去伺候二少爷,等二少夫人进门,再抬你做姨娘,如何?”
虽然是问江宁,但语气里满是肯定,肯定江宁会千恩万谢的答应下来。这一刻,江宁突然感觉侯府像个牢笼,她在里面感觉到窒息。
江宁望着眼前坐着的人,突然跪下(这个朝代不兴跪拜礼,平常只是俯身行礼即可)低着头道:“谢夫人抬爱,我想出府。”说完这句话,江宁闭着眼睛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就如江宁料想的一样,候夫人是很生气的,她认为自己的儿子这般优秀,一个婢女竟然还敢挑剔自己的儿子。卫时英也是有些诧异的,他摸着自己的脸想着,自己真有那么吓人吗?这丫头这么嫌弃自己。
虽然很生气,候夫人还是压下怒气沉声问:“你这是觉得二少爷配不上你。”江宁心想:当然配不上,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嘴里却老老实实的说:“二少爷乃人中龙凤,小宁不敢。”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敢隐瞒夫人,小宁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之前曾在书中了解过这世间的宏伟,那时小宁想过自己一定要见见这世间的美景,也不想一辈子做井底之蛙。所以打算等年岁到了,就出府去到处走走看看,这样也没白来这世间一回。”
候夫人听见这话,怒气消下去一大半,她盯着江宁看,江宁被她看的发毛。良久她叹了一口气,让她下去了,待走出屋子,江宁感觉脚步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她还以为会大战一场,当然,自己是挨揍的一方。没想到这就结束了。
屋里静悄悄的,卫悠然看看母亲,又看看二哥,没敢说话。她知道母亲就这么轻松让小宁下去的原因,因为当时的二哥就是这般和母亲说的。
卫时英也怔怔的没回过神来,他突然感觉自己好无耻,怪不得那丫头每次见到自己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候夫人见儿子一脸的懊悔,无奈的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晚上,候夫人将这事告诉侯爷,卫昭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想法。“若是她身份高些,时英娶她倒是很合适。”
侯夫人闻言也是无奈,给儿子相看了那么多姑娘,没一个合适的,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志向相投的,偏偏身份不合适。
当然这事也就这样了,让他们侯府强纳平民为妾,他们可丢不起这人。而且小宁显然没这个心思,要是强迫人家,肯定会生出怨怼之心,到时候怕是会弄得家宅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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