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干净的玻璃桌面上,几个小小的马克笔污点显得十分突兀。
那是王淮小时候的杰作。
那时他调皮贪玩,摔伤了右手,母亲抓着他的左手教他握笔。马克笔较大,更好握也更好教。
一天,小王淮独自一人在家练习写字,写完后没盖好笔盖,就在沙发和桌子上留了这些“记号”。
桌上的茶杯他曾经和江子卓一起用来喝酒,电视如果有开肯定放着八零年代的武打片,晚上爸爸回家就会拉着王淮一起看新闻,说些国家大事,看完就上床睡觉。
……
现在他坐在这里,只能在记忆里找熟悉的家人,每次美好的回忆最后,都是血和破碎的车窗碎片。
父母亲车祸去世后,他独自一人买了块昂贵的墓地,亲手把骨灰放进冰冷的土里。
那时候下着蒙蒙细雨,他甚至也想躺进去,拥抱父母亲,和他们一起。
他以为离开了就忘了,可一回来,小小的马克笔污点瞬间就击败所有的心理防线——那是他谨遵医嘱拼了命吃药,又不得已逃离这里才设立起来的防线。
如此的不堪一击。
眼前渐渐模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就被他抬手擦掉,可偏偏越落越多。他独自一人从北京飞到a市,路上不觉得什么,可坐在这里他就觉得孤独得快要死了。
不算昨晚那次,这是叶阳第一次真正看到他哭。没有手忙脚乱,只伸手在他肩膀轻轻拍了拍:“没事,会过去的。”
王淮不停擦着眼泪,压抑着哭声低声啜泣,肩膀反而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声安慰没起到效果,叶阳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电视剧才有的画面,就伸手扳过王淮的身体,将他揽入怀中,做完这些自己都震惊了。
然而木已成舟,也不能把他推走。
王淮震惊地睁大眼睛,叶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点都不像你啊,别哭了,回去我教你打球。”
对啊。王淮心想,还要回去呢。
“抱歉,让你见笑了。”王淮堪称京剧变脸,挣脱他的怀抱后笑着说。
“好点了?”叶阳看着他红肿的眼眶,“去拿户口本吧,拿完我们回家。”
王淮“嗯”了一声,起身去房间去拿户口本。
叶阳在客厅等着,他没找个位置坐,站在博古架旁边,看上面的一张照片。
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一手抱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一手揽着美丽的女人,三人笑着依偎在一起,连蓝色的大海和沙滩上的阳光都逊色几分。
王淮小小的手臂圈在父亲的脖子上,咧嘴大笑着,缺了个门牙看起来格外可爱柔软。
该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叶阳看久了,眼睛有点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走过去,却不知道门上有猫眼,直接开了门,看清来人后皱眉问道:“你们是谁?”
门外站着五个男人,个个比叶阳高出个头,看起来不像江子卓那一类人,年纪要大些。
直觉告诉他王淮应该不会交这些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的朋友。
站在中间那人瞥了叶阳一眼,突然朝里面大喊道:“王淮那小子在哪?这时候做缩头乌龟了?”
口气就像王淮欠他家百八十万一样。
叶阳脸色瞬间沉下去,抬手就要关门,那群人却抵在门中间,挤了进来。
“出去,不然我报警了!”叶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变态在哪?躲房间里了?”
那帮人挤进来,直直往王淮进去的房间走去。
叶阳快步上前,想挡在那门前面,却被其中两个人从身后扣住手,顺势被压在地上,胸膛重重撞在地上,痛得他叫出声。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绑架?!
“干什么?!我报警了!松手!”叶阳经常打球,力气不小,可在这几人面前就像猫爪拳一样,被压得实实的。
“怎么了叶阳,我怎么听到你——”王淮慌张打开房门,一看,手里的户口本掉在地上。
为首的男人名叫江子然,是江子卓的哥哥。他看到从房间走出来的人,冷笑:“敢出来了?你这个变态,死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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