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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芬本打算在村里过完周末,星期一再去育才中学报到。可是姐姐一天都不让她等了,她想让安芬去城里尽快断奶,也不至于她们姐妹两个都看着小雨断奶时哇哇乱哭。王安芬想到李雪玲的档案还在自己手里,也不能耽误,只好同意赶快回城。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姐姐就早早晾好了粥,煎了馍片,拌了咸菜,他们三个大人都默默吃着早饭,似乎没有什么话,可以再次交待。外面的自行车后架上,已绑好了王安芬的行李,车把上挂着网兜,放着脸盆等洗漱用品。
吃完饭,姐夫就推着自行车,站在院里等着送她去汽车站。小雨还在姐姐的床上甜美地睡着,清晨的最后一顿母乳,能让他踏踏实实地睡到半晌午。王安芬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脸,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儿子,哦不,杜小雨,现在妈妈所能做的,只能是让你待在宁豫村了,对不起。
然后,王安芬心一横,用衣袖擦掉了眼泪,一扭身,出了里屋,径直走到院子里。
“姐,我走了。”王安芬向着正在厨房的姐姐喊道。
“噢,慢点,路上注意安全。”王安芳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她多么想出去,把芬儿抱在怀里,姐妹两个含泪告别。但是她不能,从此芬儿必须一个人面对她以后的人生,没有人能够再次帮她,也没有人有能力再次帮她。
王安芳透过竹门帘的空隙,隐隐约约看着芬儿随着姐夫的自行车,走出院子,肩上挎着她的布袋子。王安芳可以想象,芬儿一步一步踏在门口土路上的样子,就象她曾经从这个家走出去上大学,走出去跑工,走出去寻找自己的人生方向,其实那些步子一步步都象踏在自己的心上,自己曾无数次用心去祈祷她迈出的步子都是正确的,都是幸福的。直到去年的一天夜里,芬儿竟然半夜跑回家来了。
她不敢回想,去年当自己正充满期待,等着芬儿即将毕业、找工的好消息时,一切的平静都被打乱了。她怎么敢相信,这个从小乖巧爱学习,一直被母亲夸奖和引以为豪的妹妹,怎么会未婚先孕了?自己的耳边仿佛还在响着,妈妈临终时,说的那句“现在你妹妹考上了省师范,以后就能当老师,我终于可以死得瞑目、含笑去见你爸爸了。“
王安芳想着想着,靠在门边泪流满面。突然,她觉得一阵恶心,赶忙趴在门边的脸盆架上干呕起来。
第一班的长途汽车,人不多,开得也比平时快。王安芬在车上打了几次盹,等她再次醒来,天已放亮,她再一次来到了北豫市。
虽然育才中学离汽车站并不算远,但是对于拿着行李的王安芬来说,还是困难的。她把东西归整到路边,向着路边望着是不是有三轮车。突然,她看到了李雪玲,那个瘦小的小姑娘正骑着一辆大大的28自行车。
“哎,小姑娘,这么巧,你这是要去育才中学上学吗?还记得我吗?“
“记得,我是去育才中学报到。”李雪玲红着脸,低下头。
“那太好了,我也是去育才报到,你能帮我驮一下行李吗?”
“可以。”
两个姑娘把硕大的行李,抬上后架,挂好网兜,一起并肩向着育才中学走去,此时太阳在她们的后背升起,阳光笼罩着她们的背影,一路温暖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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