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段将军的士卒都未能幸免,再这么待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越过院墙,传到我们身上了!”
有人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几日便是半夜都能听见那帮子贱民的咳嗽声,扰得我睡觉都睡不安稳!”
连一向唯崔淮卿是从的段煜白也一反常态,凝眉开口:“那蔡玟玉的医术枉称虞阳第一,整日在写写画画的,就见人越死越多,一个救活的都没有!疫病凶猛,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崔公子当早做打算才是!”
迎上一片诘问的目光,崔淮卿捏着扇骨的手微微收紧,“既然蔡大夫束手无策,便将樊川郡的名医一道请来,总不见得个个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自明,你即刻出发,去——”
话音未落,便被倏然打断,崔淮卿眉心一皱,转头望去,竟是蓝青溪。
“此去郡城,便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往返也需数日,可眼下的状况,一日死十数人已算少的了,如何经得起这般拖延?”蓝青溪状似温和的语调里,却容不得人丁点拒绝,“崔兄,还是尽快将人处理了才是,你说,对不对?”
一贯是崔淮卿这般拿腔作调压得蓝青溪唯唯诺诺,而今情况倒转,才真正叫人尝到了其间的酸涩难熬,崔淮卿默了半晌,道:“人数众多,恐不好处理。”
蓝青溪善解人意地出主意道:“不过数日,崔兄便把自己说的话忘干净了?烧成灰,扔进水,办法多得是,不是吗?”
崔淮卿面色难看,“兵卒业已染病,身体虚弱,若是将流民逼急了,他们殊死抵抗,只怕会弄得两败俱伤,若是不慎逃出两个漏网之鱼,闯进别院,恐要危及诸位公子的性命。”
“无妨,青溪正好有些人手,可借给崔公子。”
蓝青溪的语调温和,慢条斯理地放下杯盏,白瓷与梨花木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极轻极小,不过一瞬,便被刀鞘与兵甲的摩擦声掩盖。
一阵脚步声迅疾而来,不过几个呼吸,厅堂就被团团围住,席间的纨绔原是被吓得脸色煞白,可再仔细一瞧,领头那个彪形大汉,四方脸,朝天鼻,不正是月前领兵去剿匪的万军侯,年年分账的自己人罢了,有甚可怕?当即又嚼起糕点喝起酒来了。
至于崔淮卿,显然没那么好过了。
口头上说是借,可观这副剑拔弩张的架势,但凡他敢推拒一个字,明儿个,就要传出崔氏公子身染恶疾,不幸亡故的消息。
蓝青溪站起身,象征性地理了理衣摆,拂落些并不存在的尘埃,右手搭在景山的小臂上,温声道:“崔兄,请!”
*
满满当当的流民营已空了大半,蒙住口鼻的兵卒如匪寇般闯入,将还能喘气的流民尽数捉了出来,用浸过桐油的麻绳挨个捆起,似一堆蚂蚱正赶上秋后,已然离死不远。
一张张枯槁的面孔上写满惊惶,瑟缩地蜷在一起,目光望向崔淮卿和崔自明,隐隐透着几分哀求,终有一个瘦弱的妇人用颤抖的音调开口:“崔公子、崔郎君,这、这是要做什么?”
崔淮卿抿了抿唇,还未来得及开口,边上就有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偏生说出的内容,字字恶毒得令人作呕。
“以防瘟疫扩散,伤及更多无辜百姓,崔公子特意借来兵马,要将疫病的源头消灭干净。”
nbsp;妇人讷讷问:“疫病的源头,是什么?”
牛二哑着嗓子回答:“是、我们。”
就同当年那般,瘟疫药石无医,就将染上瘟疫的人用火烧干净,得病的人都死了,那便是没有人得病。
“骗子!你们不是答应过,要救我们吗?”
气氛凝重间,忽有一个中年人嘶哑着喉咙喊着,双目赤红,恶狠狠地朝崔淮卿扑去,可双脚甚至未离开原地,就被捆缚的绳索绊倒,脸朝下摔在地上,似一直无手无足的爬虫,蠕动着身子,竭力抬起头。
脏污的泥沙和着新流出的鲜血,黏黏糊糊地沾了满脸,殷红的液体自额头流过眉间,淌进大睁的眼眶,染得一双眼睛愈发狠厉,一只军靴猛踹一脚,他便滚回了人堆,在痛苦的嚎叫和低弱的呻吟中,是咬牙切齿的诅咒。
“……你们跟他们,都是一伙的!等我变成鬼,一定一口一口,将你们的肉咬下来,看看你们的心肝,是红是黑!”
“崔兄,这帮流民似是对你不满得很,枉你将他们救下来,养在这,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都没有,当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蓝青溪轻叹口气,摇摇头道,“崔兄可要记着这个教训,穷山恶水出刁民,莫要再同他们有任何瓜葛。”
崔淮卿默了下,垂下眼睫,“说的是,升米恩斗米仇,是我给得太多了。”
蓝青溪手指微抬,随侍在一旁的景山立时领会,进流民堆里翻捡一通,揪出一个扔出来,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卷,展开,恭敬地递到崔淮卿面前,“此人名唤寇骞,乃是松荆河上的水匪,素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早有通缉,生死不论。”
“怎会如此?”蓝青溪故作惊讶地出声,“崔兄你收留的流民中竟有水匪,究竟是这水匪太过狡诈,潜伏其中,还是,你刻意纵容,助匪寇藏身?”
崔自明当即扯着嗓子反驳,“我家公子怎会与水匪有所牵连?自是这匪寇太会伪装,我们远道而来,如何能认得一个低贱的匪寇?”
“那便都是这匪寇的错了,”蓝青溪微微翘起唇角,对这答案甚是满意,“这贼人着实可恨,欺瞒崔氏,一死了之未免太便宜他了。”
崔淮卿尚没琢磨出来蓝青溪又要闹哪门子的幺蛾子,就见两个兵卒一左一右将寇骞架起,双腕捆缚着,高高地吊起,将带了倒刺的长鞭在盐水里走过一遭,持鞭人手腕一抖,便是一道破空声,再一抖,则是皮开肉绽,以及压抑的闷哼声。
“老大!”
牛二心头一颤,再顾不得兵卒手中森寒的刀刃,借着一身蛮力,挣扎地往前冲,一个两个能轻松撞开,三个四个已然勉强,那五个六个、七个八个呢?他被牢牢地制住,脊背上踩了不知几只靴,脖颈处不知横了几道刃,双眼猩红,狠狠地瞪着蓝青溪的方向,眼神如刀,恨不得将其生剜活剐。
持鞭人左右开弓,鞭身浸过盐水,瓮中清澈的液体渐被暗红的血搅浑,新伤一道叠着一道,鞭痕一重叠着一重,破破烂烂的衣裳已辨不出原本的制式和色泽,唯见摇摇晃晃的衣摆处,滴落一颗颗殷红的血珠。
“……我对严刑拷打没有兴趣,”崔淮卿强忍下翻涌的心绪,将目光挪开,“你若想审犯人,就把他带到监牢,若要除瘟疫,就一把火烧了,别弄这些无用的东西。”
“无用?”蓝青溪微微挑眉,望向血肉模糊的那边,“崔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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