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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汉家石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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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拎着菜刀往家走，一路上脑子乱乱的。
他不知道彩枝为什么哭，怎么就哭了？
天天看着她背影，杨华心里早就种下一棵草，可惜又开不出花，结不出果来。
杨华心不在焉地走回家，他妹妹接过背篓一看就叫起来。
“哥你怎么砍的？这咋还有半颗的呢？”
“啊？”
杨华仍是没回过神来，看着妹妹将菜倒在地上，才发现自己装了半篓土。
杨彩凤叹了口气，拎着菜篓又出去了。
杨华心里还在想彩枝，拖着脚步往屋里走，整个人就像落灰的豆腐，蔫蔫地直不起腰，没了精神。
彩枝跑到自家院里一看，见屋里灯亮了起来，放慢了脚步地往屋里走。
她一直低着头，打起里屋门帘，觉得头皮嗖嗖透风，有些发麻。
彩枝娘看着彩枝进来，哼着气就要说两句，被彩枝爹抓住胳膊拦了下来。
“回来了？”彩枝爹开口询问，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让彩枝有些不好意思。
彩枝娘忿忿地躺下，扯上被子闭眼睡了。
彩枝对着爹吐吐舌头，彩枝爹冲闺女笑笑。爷俩一齐看向彩枝娘，一样皱眉，做出一个怪脸。
日子又这样过去，外面彻底休息下来的夜，罩着农人熟睡的浓浓鼻息，飘散起来的瓜果香味，笼着每一个农家姑娘的心，甜甜涩涩。
她们坐在灯下细细地绣着四季丰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变成白发皱纹，皲裂双手，最后笼着一头稀疏的头发，看烟火远去，炊烟升起。
她们生在乡村，长在乡村，老在乡村。
烟火和岁月带给她们儿女和劳累，变成顺其自然的一代代木讷贤妻。
她们每个人都曾有彩枝这般灵动细敏的心思，躺在被窝里，心里偷偷地想着远方的哥郎。
她们的岁月就如月桂手下新鲜的绣鞋面，一针一线压下去，最后结实代替了光亮，暗色的踏实遮盖了彩色的鲜艳。
“彩鞋面是易脏的”，小姑娘们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或“不甘”或“甘愿”地换了鞋面，只有出嫁的鞋才是鲜艳的大红色，上面绣着鸳鸯，她们都会哭着穿上这双鞋，心里却是笑的。
就如月桂手上这双，绣着彩色的鸳鸯，她却迟迟没能穿上。
月桂抚着鞋面，心里乱麻麻的。
两次相亲都没被相中，她心里有些闷，急于找到一门好亲事，或者说一门不错的亲事。
她得嫁出去，怎么才能嫁出去呢？月桂不知道，娘拎着耳朵数落她，她也没能从娘嘴里听出什么诀窍。
就好比绣花有花样子，做鞋又鞋模子，种地种菜有四季时令，那嫁人呢？
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做。
两次相亲都面红耳赤，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人家妈就带着儿子起身走了。自然那小伙子也是不愿意的吧。
月桂这样想着，蹲下身子接着剪豆角丝，连彩枝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彩枝蹲到月桂身边，突然开口说话，吓得月桂一屁股坐在地上，抬手去打彩枝，眉毛都皱到一起，嗔怨彩枝：“你吓死我了。”
彩枝笑着和她一起坐到地上。
两人看着半院子的晒白菜和豆角丝，都托起了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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