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肖誉手下一顿,扭头瞪着他,季云深面上平静无波,耳朵脖子一点都不红,脸皮也挺厚实。
&esp;&esp;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饲养员。
&esp;&esp;满桌积木块就是他撒在地上的孔雀饲料,孔雀被关在笼子里,想吃又吃不到,却依然昂头抖着它精致美丽的尾巴,不服软也不撒娇。
&esp;&esp;“期待。”肖誉附和道,他把说明书推到两人中间,指着最下方的图,“那你帮我拼下面这层。”
&esp;&esp;“帮”字加上了重音,季云深假装听不出来,挑了些积木开始拼,又看肖誉一眼,眉毛一挑,好像在说:不客气。
&esp;&esp;肖誉不放心,一边拼自己的一边留意季云深那边。
&esp;&esp;季云深那双修长有力的拉琴的手拼起积木来异常笨拙,比他刚上手时还不如。
&esp;&esp;两人都是新手,照理说没必要菜鸡互啄,但他在“坚持住我们去医院!”
&esp;&esp;“所以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
&esp;&esp;肖誉垂头站在那里,两只胳膊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挂在身体两侧,后背微弓。
&esp;&esp;他嘴唇倔强地抿着,好像下一秒,最伤人的话就能脱口而出。可眼角却染上一抹红,淡淡的,逆光看过去可怜又阴郁。
&esp;&esp;季云深一愣,去拉那只攥着拳的手,想把人拉到自己腿上。但肖誉不肯动,身体里像灌满了铅,他只得使劲去拽。肖誉拗不过,一下跌在他腿上,被他搂进怀里。
&esp;&esp;他哄道:“怎么扯到这个高度了?玩个玩具而已,你想怎么拼就怎么拼,我不插手了,而且——”
&esp;&esp;“我是你的花瓶吗,你想展示就展示?”
&esp;&esp;手腕上瞬间显出一道红痕,但肖誉毫不在意,近距离注视季云深,像在看陌生人。
&esp;&esp;季云深终于发觉他情绪不对,也敛起笑,声音不自觉降下几度:“什么意思?”
&esp;&esp;“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把我介绍给媒体。”
&esp;&esp;“原来是这事啊。”
&esp;&esp;季云深不以为意,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搂着他的那只手还在他屁股上捏了捏:“环树一年发两次唱片,这次的唱片又是你演奏的,机会千载难逢。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想想,在双重曝光下你以后的路会很顺。”
&esp;&esp;又是这样的语气。
&esp;&esp;肖誉不可遏地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卡萨之春吃饭,他饱受流言侵害,季云深却连他的话都没听全,飘飘然说一句,“那些人说说而已,你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
&esp;&esp;就连昨晚哄他,都是用这种不走心的语气说,“那些人不知道真相,都是乱说的”。
&esp;&esp;好像在季云深眼里,什么都不叫事。
&esp;&esp;他人生中经历过三次类似的波折,两次因季云深而起,两次季云深都是相同的语气。
&esp;&esp;他挣开季云深,抓着屁股上那只手甩出去,季云深没设防,手背磕在金属椅背上,“邦”的一声,清脆又沉重。
&esp;&esp;“你总是这样,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esp;&esp;他眼眶红得不像话,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我不喜欢帕恰狗,我不喜欢吃茶冻,我不喜欢纯色衣服,这一切都是你自说自话!我现在像缩头乌龟,像过街老鼠,像不敢见光的臭虫!”
&esp;&esp;一直以来肖誉都冷静自持,几乎没有失态的时候,今天爆发得突然,带着质问的语气瞬间将季云深的火气激了起来。
&esp;&esp;但凡他多一分冷静,就能听明白肖誉的症结所在,就能知道他单方面的“爱”给肖誉带来了负担。
&esp;&esp;可他手背红了一大片,手部钻心的疼痛仿佛将他带回几年前的车祸现场,顿时烦躁得不行:“我已经在处理了,这几天我早出晚归就是在忙这件事,你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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