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临近新年,医院一派繁忙景象,病人反而比平时多,大家伙都盼望年前调养好身体过个好年。
&esp;&esp;行政部门这边也是热火朝天,郑清昱中午才和医务部部长出差回来,匆匆吃了个饭就又被拉去开会。结束的时候院长主动提出请今天参加会议的中层干部吃饭,群里接龙没见郑清昱的名字,路过她时调侃一嘴:“清昱今晚要去约会?”
&esp;&esp;郑清昱脸稍稍一红,倒也大方承认了,“是,所以没福气吃到王院请的东北菜了。”
&esp;&esp;院长助理也跟着打趣一句:“昱姐男朋友肯定要从英国回来过年的。”
&esp;&esp;之前都知道郑清昱和陈霆民儿子的关系,可这两人似乎十分低调,从没见秀过恩爱什么的,也没让人偶遇过,大家猜测这可能和陈霆民有关。好像是前年那件事后,教学部门前也不总见一辆豪车接送郑清昱了,加上后来有消息称陈嘉效去了英国发展,众人猜两人早黄了。
&esp;&esp;去年底郑清昱给大家派发从英国带回来的礼物,某些有心人调侃一句“昱姐这趟是不是看姐夫去了,回来笑容满面的”,郑清昱笑而不语,算默认,这让教学部炸开锅,纷纷传言郑清昱真在英国有人。
&esp;&esp;但对方是不是陈霆民儿子尚未有定论。
&esp;&esp;按理说郑清昱今天是休息的,可她还是在办公室多待了一会儿,掐着避开晚高峰的点慢悠悠走出教学部。
&esp;&esp;门口的两颗榕树叶子都落光了,枝桠上覆有厚厚的雪,偶尔落下来一些,刚好从树下路过眉眼会猝不及防感受到一阵刺骨冰凉。
&esp;&esp;郑清昱有意识把脸埋进厚厚的围巾里,刚从室内出来有些不适应,觉得有点冷,但肢体和思绪一样,懒懒的。
&esp;&esp;低头走了一段路,抬眼的瞬间看到人行横道上站有个清清寥寥的人,一身暗色,但在早黑的天幕之下轮廓清晰。
&esp;&esp;郑清昱大脑有些迟钝,慢慢停下脚步,对风敏感的眼睛睁了好久,最后是陈嘉效有些等不及朝她走来。
&esp;&esp;他抬手替她把围巾又抿紧一些,自然而然,“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esp;&esp;郑清昱还是不敢相信他提前回来了,明明两人在电话里说的是后天。她没去院长组织的饭局纯粹是因为刚出差回来有点累,没这么多精力再去应付人情世故,反正再过两天教学部也是要在年前请分管领导吃饭的,这是她。可九月底的时候文章就完结了。”
&esp;&esp;陈嘉效一动不动凝视她,麻痹的心上被凿出一个血洞,鲜活的器官在奋力挣扎。
&esp;&esp;“那个答案里有你。这一年,我想我真正确定了自己的心,所以我来了。”
&esp;&esp;她始终没回避他的视线,淡红的唇扯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只是我不敢确定你在英国是否过得更好……”
&esp;&esp;短促的尾音戛然而止,陈嘉效俯下身用力抱紧她,扣住她肩头的指节不断收力,爱与怨都在此刻消失了。
&esp;&esp;在他到蒋然家之前,郑清昱就听到纷纷在说他的八卦,听说他和一个女博士“约会”,对方豪掷千金送他一块表,勇敢表白,当时郑清昱其实没有任何失落与愤怒。
&esp;&esp;她希望他过得好。在离开她这样一个低能量、心理负担太重的人之后。
&esp;&esp;在他试图解释的时候,郑清昱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害怕听到一些话,连她都没意识到她整个过程用绝对的冷漠防御了自己。
&esp;&esp;本来,去曼城那天她就应该回国了的,可收到来自他的消息——在明知道是他怂恿石俊向她发出邀请的情况下,郑清昱鬼使神差做出改签的决定。
&esp;&esp;和他分别后,她一个人走在异国的街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和热闹,孤独异常,难受得掉了眼泪。
&esp;&esp;那一刻无法释怀的是她的别扭,又开始“造作”。
&esp;&esp;明明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得到他邀请她去曼城那样的消息;想看他在不可思议和震惊后自然流露的惊喜;想偶然看到他身上的大衣是那一件;想听他说一句“我还爱你”,或者“我终于等到你了”。
&esp;&esp;郑清昱有自己清高的一道界限,她一方面信任这个男人的爱,一方面又惶恐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同时怀疑自己在他那里是否还值得信任。
&esp;&esp;在两人最艰难的时候,是她先说了“对不起”,主动放弃了这段关系。
&esp;&esp;她知道陈嘉效同样痛苦,可他是为了尊重她才做出种种退让。
&esp;&esp;可在他远离台城好不容易再在一个陌生国度安稳下来的时候她又贸然出现扰乱他,郑清昱会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esp;&esp;除非他依旧像从前那样坚定、倔强、执迷。
&esp;&esp;郑清昱甚至不敢回头,怕自己看到只是一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esp;&esp;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走过头了,也错过了附近可以去往对面酒店的唯一一个人行横道。没办法,她只能原路返回。
&esp;&esp;抬起眼的刹那,有些朦胧的视野里闯入一个从酒店大厅踉跄跑出来的身影,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郑清昱还是看清他脸上的焦躁、无力。
&esp;&esp;那一刻,她只想让他停下看似无望追逐的脚步,所以她接了电话,像以前那样,叫一声他的名字——那个无知无觉已经刻入她心底的名字。
&esp;&esp;安检前,郑清昱伸手回抱他,认真感受片刻鼻腔里酸涩的热意,轻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知道学长在我热烈喜欢他的时候他也同样深刻地喜欢十六岁的我,这一点不会改变。”
&esp;&esp;“可我想……陈嘉效,我爱你。”
&esp;&esp;这就是全部的答案。
&esp;&esp;给叁十四岁的郑清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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