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透过竹篓的破洞点头,她一蹦一跳地往相反方向去,手里是一张十元的钞票,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真的十块钱。
果然见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拦住她的去路:&ldo;臭丫头,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rdo;
&ldo;往那边去了!&rdo;冷意一脸的乖巧,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指着弄堂尽头。&ldo;走!&rdo;为首的大手一挥,一群人快步穿出弄堂,越过那一堆垃圾。
冷意拿着十块钱又去了一趟小卖部,这一次携带从小男孩口袋里摸来的巨款好好地消费了一通,坐在家里翘着腿啃乡巴佬的鸡腿,老妈中场休息赶回来补个妆。
&ldo;暖暖,你哪来的鸡腿?&rdo;她妈随口一问。&ldo;哎哟,我把他给忘了!&rdo;冷意灵光一闪,丢了手里的鸡腿,冲出门去。她妈见惯了女儿咋咋呼呼,换了衣服又自顾自出门。
弄堂又黑又臭,她踩着一地月光寻到那一堆废弃物,揭开破篓,那个傻子竟然还在,而且…睡着了…
&ldo;喂,他们走了。&rdo;她摇醒他,小男孩睡眼朦胧,睫毛浓密卷曲,塞下的银白色光辉里,虽然脏兮兮的,一张脸漂亮却是到极点。
&ldo;你家在哪里?&rdo;她捏着鼻子与他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熏了一下午,整个人都臭了。&ldo;城南。&rdo;小男孩大概已经融进臭味里,一点也觉察不出浑身的臭味,还不识趣地一个劲往冷意这里靠。
&ldo;城南?&rdo;她惊呼,城东这片破地方是乞丐窝的话,那城南就是黄金殿,那里可都是有钱有权的人。
&ldo;知不知道家里的电话?&rdo;冷意半天才舍得摸出用剩下的五毛钱,准备给他打电话用。&ldo;不知道。&rdo;他有点无辜。
&ldo;出门没带脑子啊?&rdo;她气急!&ldo;我…饿。&rdo;他吞了吞口水,肚子也配合地叫了一声。她翻了个白眼:&ldo;连家都找不着了,还想着吃!&rdo;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递给他,&ldo;没别的了。&rdo;
&ldo;我有钱。&rdo;说着从黑色的背带裤里摸出几张…中国四大美男?青绿灰白的地面,100的数字…瞧得她眼睛发直。
&ldo;带了钱不早掏出来?!&rdo;她勉强收回目光,啐了一口,揪起他的背带往小吃店的方向去。明明说是饿极了,吃起来却有慢吞吞的。她不屑,小女孩似的,可是…真好看。
&ldo;杜叔叔,我们想去城南,载我们一趟呗。&rdo;她背着手,扬起笑脸和三卡上的男人交涉,那口气,像个小大人。
&ldo;暖暖,这去一趟城南,油费可吃不消。&rdo;被叫做杜叔叔的男人咧嘴笑。&ldo;您先收着,多不退少补您。&rdo;说着就把一张一百的塞到他手里。
夜色蔓蔓,风景渐渐从破旧的城区变得华丽。&ldo;我说你不能坐那边,不知道你自己臭吗?&rdo;冷意捏着鼻子,却推不动他,小男孩非得挨着她坐。
大院门口守着齐刷刷的军装男人,她咽了咽口水,被小男孩扯了一下:&ldo;我到家了。&rdo;&ldo;那你进去吧。&rdo;她抽出自己一直就在小男孩手心的手腕。
&ldo;和我一起进去吧?&rdo;他又想抓上她的手,被她躲开,&ldo;我该回家了。&rdo;跳上车,示意司机开车,小男孩站在原地,迅速被一大群人围住。
她笑了笑,收回目光。&ldo;暖暖,这什么人啊?&rdo;开车的男人忍不住问一句。&ldo;有钱人呗。&rdo;傻乎乎的有钱人,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第二面
她叼着一根狗尾巴糙,穿过新粉刷的走廊,刚刚入秋,秋高气慡,天气着实不错。她妈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准备出去躲几天。
&ldo;暖暖,我要出去躲一阵子,讨债的肯定会上门,你一小丫头住家里不安全,咱们按原计划进行。&rdo;她妈就算是出门避难,还是要花三四个小时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
于是…她眼睛一闭,晕倒在孤儿院门口。她差不多把本城的孤儿院住了个遍,这是最后一家,也是最奢华的一家,那天在白色镂空的大铁门外徘徊,真有点心惶惶。
&ldo;还给我,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布娃娃。&rdo;小女孩的哭声尤为尖锐,她本不想多管闲事,突然瞧见一众男孩中间,有一位格外…眼熟。
踩着微枯的杂糙,慢悠悠地晃过去,一众男孩子围着一个小女孩,为首的男孩子手上晃着娃娃,居高临下,红彤彤的嘴唇溢出恶作剧的笑容:&ldo;想要就来抢啊。&rdo;
&ldo;我抢到了是不是就是我的?&rdo;小手又急又快,迅速从他手里将娃娃多下来。一群人有些惊讶,回头发现是个个子矮矮的小丫头,衬衣洗得发黄,裤子还短了一截。
&ldo;是…是你?!&rdo;小男孩细长的眼瞪得老圆。&ldo;有点良心,还记得我。&rdo;她笑起来,正在换牙,缺了两颗犬齿。
&ldo;呐,你的布娃娃。&rdo;走到小女孩面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把布娃娃塞进她手里。小女孩懦懦地说了一声谢谢,撒腿就跑走了。
&ldo;你怎么在这儿?&rdo;小男孩见她不搭理自己,拉住她的衬衣,借着力量悬殊,强行扯到自己面前。
&ldo;家里没人了呗。&rdo;她撇撇嘴,她妈也不知道要逃多少天,什么时候来接她,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连吃饭睡觉都看得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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