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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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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问画听了垂下头来，方才的高兴劲儿一扫而空，他还道是运气好，没想到是少爷掐准了有何将军来解围。问画搔了搔脑袋，这样一举一动都要预先谋划好，很辛苦吧！要是自己很厉害，少爷做事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了。问画许下心愿，要变得非常非常有权势，可以让少爷在京城里横着走，不必挨打，不会遇上任何凶险。至于如何做到，小小的他却是不明白了，只有等日后冷酷的现实给他血淋淋的教训，才能让他明白获得权势才是这世上最凶险的事，它会吞噬良知、扭曲人性，最终害人害己。
他们在偏厅没等多久，下人就请来了一个年近花信的婢女，她面容秀丽，举止从容，显见是主子身边得力的大丫头。
“奴婢兰熏向侯爷请安。”她屈身行了礼后，双眼微转，将房中几人一扫入目，不动声色地多打量了两眼几个脚力，而后向季显告罪道：“大少爷在夫人那儿请安未归，奴婢先来告个罪，请侯爷稍候片刻。”说完，她又告退离去。
季显笑道：“怕不是要请我们进府一游了。”
他又对四个脚力道：“一会若是让你们抬我进去，眼睛规规矩矩的，莫要胡乱看。若是不让你们进去，就等人来安置你们。”
现在夜禁已然开始，四人没有出行文牒，只能留宿墨府了。各府在夜禁后，都会提供地方给未能及时回家的客人及其仆役暂住一晚，下人们自然会安排。四人当然是诺诺称是。
“你们也是。”虽是交代四个问，但他这话显是冲着问画说的。
“少爷，我就是话多了点，眼睛向来都是规规矩矩的。”问画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
不多会功夫，兰熏再次出现，请他们进去。问琴见她没有带着仆役进来，当即就招呼四个脚力抬起门板，随着兰熏往后院走去。
行至銮舆小榭院门前时，季显突然出声唤住了在前头引路的兰熏，“兰熏姑娘，墨大人的清幽之地不宜太多人进去打搅，这四人是我请来的脚力，请姑娘安排他们下去歇息。如若方便，给他们供些饭食。”
兰熏松了口气，墨轩不喜见生人，就算是府内的下人，非得他的首肯，轻易不得入内。方才她也不知该让府里的下人把季显抬进去还是任由季显的人抬他，不得已找了借口回来请示少爷，得了示下后才敢请他们过来。
安定侯如此做，倒是合了少爷的意。早就听闻他处事八面玲珑，待人笑靥相迎，长相也是天上有地上无，她都当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那些传言却是一一应验了，安定侯果然是个金昭玉粹的锦绣人物，难怪能与自家少爷一起被称为双珏。原以为自家少爷是独一无二的玉质金相，无人可与其并立瑾瑜，想不到这世间竟有珠辉玉映的成双之美。
这样心思玲珑剔透又通权达变的妙人，若是能与少爷结为好友，不失一桩美事，他定能纾解少爷的郁结。不过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被她抛开了。府里规矩严整，与何人交好，对哪家提防，管事对他们时有告诫，以免他们应对失当，被人有机可乘。闻言季显在朝堂上与老爷作对，非是可以交好的。
兰熏让守门的小厮领着四名脚力下去安置，自己将季显送入了墨轩所在的湖心小楼。
墨轩见了季显，也不与他客套，直截了当地道：“季将军不在府上安养尊臀，跑我这儿来，不知有何贵干。”
季显也省了虚礼，顶着新鲜被打的屁股，趴门板上给自己要起福利来，“墨大人既体谅我宝臀有恙，何不让我借贵榻一躺，你我也好秉烛夜谈。还有，我们来得匆忙，未及用膳，还请墨大人不吝赐饭。”
对于季显的厚颜无耻，即便是心冷性冷的墨轩，也差点绷不住冷脸，要翻脸骂人了。向来只有主人留宿，哪有客人强住的道理。他冷笑道：“卑宫菲食，不敢委屈了季将军。”
季显嘿嘿笑道：“我愿屈尊降贵，迁就大人的卑宫菲食，墨大人不必自卑。”
墨轩自打懂事起便是一板一眼的，何曾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嬉皮笑脸，若说论理他还能争辩个是非对错来，可要说耍嘴皮子，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兼之又觉与季显斗嘴有辱身份，索性不再理他，转身坐至桌前取书观看。
季显见他真被气到了，赶紧告饶道：“墨大人，一时嘴快，得罪得罪！”
墨轩只睨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只是对兰熏吩咐道：“去厨房要一席酒菜送来。”
问画一听“酒”字，忙道：“谢墨大人置酒，我家少爷不喝酒的。他爱吃菜，多多的菜就好了。他还爱吃果脯糕点。”
“那是你爱吃！”季显暗自腹诽，不过也没有拆他台，既然出来寻墨轩这冤大头打牙祭，就让他吃个尽兴吧！
墨轩不置可否，兰熏知道他脾气，没反对就是同意了，自行领命下去。问画眼珠一转，叫嚷道：“我也去，我也去，我知道少爷喜欢吃什么。”
问画边喊边跑到兰熏身边，摆明了要与她一道去。他看自家少爷欠打的样子有些心惊，唯恐墨府的人因不能拿住他打一顿，便要在菜里加些口水当作料，忙不迭表示要跟过去。墨轩没反对，兰熏也就任他跟随了。
銮舆小榭只剩下了季显与墨轩二人。墨轩一言不发，等着季显说出上门的目的。他那张嘴巴虽然惹人嫌，但也不容小觑。上次朔望朝会上，季显展现出来的攻击力非同小可，若没有他入局，墨轩不可能顺着季显的话头令齐正浩获罪夺职。
当日是季显助他们拿下了齐正浩，但同时搅局的也是他，不过三言两语就致使移政东宫功败垂成，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墨轩对季显巧捷万端的心思和翻云覆雨的三寸不烂之舌很是忌惮，尽管恨不得把他连人带门板扔出去，却也不得不按捺着性子忍受他的贱嘴薄舌。
季显道：“今日冒昧上门，是有事相求。当日仇威遇刺身亡，青衣判答应上门验尸的条件就是要我让夏夫人与夏大人见一面。本来对我来说并非难事，夏建业虽在京兆府，但我金吾卫负责街头治安，所拿犯人大多往京兆尹大牢送，也能有些门路给她行个方便，但我刚回京就吃了挂落，夏夫人又被刑部带走，所应之事我殊难兑现，只有求到你头上了。令尊执掌刑部，只要墨大人你一句话便可助我兑现承诺。”
墨轩对那青衣郎中有心招揽，早就派人查过他。此人姓潘，素日里只穿青衣，很容易打听到，其医术高超无比，大家当面称潘大夫，背后都称青衣判，言他医术高明，可判生死，大多疑难杂症到了他手上都几贴药管好，但若他说了没救，找多少大夫都是没用的，说是几时死便是几时。墨轩听了更是心动，但终究担心他已然被季显买通，收下后会成为季显埋在身边的棋子，故而一时没有出面找他。
墨轩冷然道：“交易是你二人之事，你做到了，青衣判承的是你的情，我为何要帮你？”
季显道：“你看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呢！我这刚被陛下打完板子，趴在门板上也要登贵府的门，多好的饭后谈资，左金吾卫大将军季显得罪了墨老大人，带伤上门请罪求饶，京城上下，任谁不说一声墨老大人虎威难犯。我舍了面子给墨老大人立足了威，墨大人给我行个小小的方便，不为过吧！”
正经惯了的墨轩哪里耐得住他这般鬼扯，被气得脑仁子突突地疼，忍不住怒声道：“一派胡言，若不好好说话，请恕墨某不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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