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九月下旬的T市,晚上甚是凉爽,穿着短袖短裙的元亿刚到外面就被小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她缩缩脖子,继续往前走去。易迟赶紧跟上,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长叹一声:“这一天大起大落的,总算过去了。”
元亿情绪不高,沉默地往前走着,从她抱着姥姥哭完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易迟也没多说什么,走到她身前蹲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吧。”
元亿顺从地趴到了易迟的背上,那股安心的感觉瞬间回到了体内,她紧了紧环住易迟脖子的手,轻声说道:“我冷。”
“得嘞。”易迟闻言小跑起来,一路跑到停车场才停了下来。
上了车,易迟的气还没有喘匀,元亿看了她一眼,说道:“傻不傻?”
“把老婆冻着了才叫傻。”易迟笑笑,发动了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元亿仍旧没有说话,眼睛一会儿看看前面的风景,一会儿看看侧面的风景,却始终不看易迟。易迟被元亿的沉默弄得有些心慌,在快到家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元亿没说话,易迟将窗户开了一点缝,她觉得有些闷得慌,回头看看元亿环在一起的手臂,她又将窗户关上了。
好不容易回了家,一进门,易迟就将元亿堵在墙边,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非要和元亿有亲密到毫无缝隙的身体接触才能让她打消这种感觉。抱了许久,她才轻声恳求着:“宝宝,不要离开我。”
元亿身体僵了僵,轻轻地摇摇头:“不会。”
易迟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处,她拉着元亿坐到沙发上,让元亿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问道:“那你在想什么?”
“姥姥不能受刺激了,”元亿说道:“如果姥姥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她一定会受不了的。宝宝,我跟你坦白,刚才在车上,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跟你分开。”
“然后呢?”易迟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后我把自己骂了一顿。”元亿抬眼看了易迟一下,气哼哼地说道:“我又把你也骂了一顿。”
“啊?”易迟表示自己很无辜:“为什么?”
“骂我自己是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你无论如何不会离开你,我要提醒我自己不能忘记自己的誓言。”元亿顿了顿,突然转了个身,对着易迟的肩膀咬了下去,咬了半天也没舍得使劲,便颓丧地放弃了,她整个人倒在元亿身上:“骂你是因为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啊,你干嘛要那么好,干嘛让我这么喜欢你,这么依赖你,这么离不开你,好到让我仅仅动了那一丝丝分手的念头就觉得受不了。”元亿说着恨恨地拍了易迟一下,又强调了一遍:“你太讨厌了。”
易迟一把抓住元亿的手,对着她那张仍旧有些泛白的嘴唇重重地亲了下去。“元亿,我爱你。”她动容地说道,在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让她如此牵肠挂肚,让她恨不能用尽力气去拥抱她,亲吻她,爱她,保护她,呵护她。
“我也爱你。”元亿双手勾住易迟的肩膀,眼波流转,带着她缓缓倒在沙发上。
后来,元亿有些疼惜地摸了摸易迟的脸,不无遗憾地说道:“可能我们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了,我觉得好对不起你,也觉得不能让姥姥见证我的幸福有些遗憾。”
关于是否公开两人关系的问题,她们达成了一致,至少在姥姥离开之前要绝对保密,不能泄露一点风声。今天晚些时候,家里剩下的人全部聚到了医院,一家人说说笑笑很是开心,可谁都没有提到贺逢江,也没有人问周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这仍旧是一根刺横在周桥和家人的中间,这根刺过了二十余年都没有被拔掉,元亿怎么敢拿她和易迟的感情抑或是姥姥的性命冒一丝丝的风险。
“只要我们在一起。”易迟抱着元亿:“那什么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我也不是很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
易迟扬扬眉,再一次欺身而上:“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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