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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逢不如偶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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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没有像其他乡下来的那些菜农一样，到农贸市场里占个摊位。而是另辟蹊径，骑着车子来到县委家属院旁边，路口的一个早点摊子前。找了一个不碍事的马路牙子，车子支好，把香菜框子和红薯袋子解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张旧的但是还算干净的塑料布，香菜都是早晨新采来的，带着一点微微的露水，看着就清香水嫩。红薯也都是在家里挑好的个头都差不多，顺顺溜溜的红心红薯。早晨八点钟的光景，因为周末的缘故吃早点的人都比平时要稍晚一些，这个时间正是早点摊子人多的时候。

路远知道，这个早点摊子一直红火了十几年，因为位置的关系，每天早晨都会有很多上班的人，在这里来碗老豆腐。浇上重重的卤子，吃两根香油果子，在聊上几句县城里发生的新闻。仿佛这样充满了市井气息的生活，更让人温暖，更让人怀念这个时代。

老板是个很厚道的中年阿姨，多少年在这里做早点，从来没有听说用过什么地沟油和劣质的面粉。油条案子前用钩子挂了一个粗布围起来的篮子，买完早点的顾客都会自己念叨着两根油条一个豆腐五毛钱，然后自己就把钱扔进篮子里。需要找零的会自己把要找的零钱拿出来，和老板吆喝一声，举起手叨唠一句，五毛钱我装起来了。转身就走了，阿姨也只是笑笑，不太忙的时候，还会回一句，“您走好着”。

路远摆好了摊子，看了看四周向这里望过来的有些疑惑的目光。他定了定神，大声吆喝了起来：“走一走，看一看喽！大叔大婶们，吃完早点您挪挪脚，看看我这自家菜地新采的香菜，新鲜水嫩。红心红薯，个个保甜喽！”

吃完早点的人们，因为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三三两两的便围了过来。路远并没有急着卖东西，而是在书包里拿出自家带过来的烟叶子和裁好的卷烟纸，殷勤地给先过来的两个六十来岁的大爷卷上，边卷边说着：“大爷，您尝尝这个，这是我爸自己经营的几畦烟叶，左邻右舍的都说好抽呢！您尝尝是不是比您的纸烟更带劲。”接着又擦了擦手，拿出一把小刀，飞快地给红薯削掉皮，切成两段，递给凑过来的两个中年阿姨。还嘴甜的说：“大姐你尝尝是不是又脆又甜。”一声大姐给两个中年女人逗的哈哈大笑。“你这个小伙子可真会说话呀，我们有那么年轻吗？”路远顺口接到：“可不就是年轻吗？叫大姐正合适。”

两个阿姨笑的嘴都合不上了，尝了两口红薯，真是又脆又甜，看摆在塑料布上的红薯码的整整齐齐的，个头都差不多，边上在配着绿油油的香菜，煞是好看。由不得不买些回家了。随着这一说一热闹的，更多的人也围了过来。路远带的红薯和香菜并不多，七十多斤红薯，不到二十斤香菜。红薯一毛五分钱一斤，香菜五毛钱一斤，不大一会就被围上来的人给分没了。尽管价格比农贸市场的贵一些，但是大伙买的还是很开心。毕竟品质和卖相比市场上买的好多了，一分钱一分货吗，在说这个卖菜的学生一样的小伙子，也实在是太会说话了。虽然多花了一点钱但大家还都觉得挺值的。

香菜和红薯很快就卖完了，还有几个大叔大爷没有走，卷着路远放在地上的纸烟边抽边闲聊着。路远把铺在地上的塑料布叠好，装在红薯袋子里，大致算了一下，总共卖了有二十块钱。这要是去农贸市场，要卖个半天不说，价钱也卖不上这么多，十二三块钱顶天了。现在爸爸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六十块钱，多卖的七八块顶他两三天的工资了。路远去卖早点的阿姨那里，买了三根油条准备带回家给弟弟。又给围在摊子前的几个大爷大叔把烟卷上，转圈打了个招呼，就骑车去新华书店了。

县城很小，只有南北向的两条主街，东西几条路隔开，政府单位和不多的几个工业企业分布在方方块块之间便是一个县城了。路远要去的新华书店是这个小城的中心，离他摆摊的地方也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主街的名字叫长城大街，有一个十字路口，安着全县唯一的一个红绿灯。红绿灯向北——县政府、县供销社，百货公司等一路排了过去。马路对面是县委大院、工会、电影院、新华书店。再往前有饭店，纺织厂，阀门厂等全县不多的几家工厂。尽管县城已是如此简陋，可对于分布在十里八乡的农村人来说，能在城里有个工作，那都是全村羡慕的对象。

这条长城大街无疑便是整个县城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了。

书店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除了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静静的翻着书看，再加上小城里仅有的几个文艺青年，书店里就只有卖书的营业员，一边织着毛衣一边旁若无人的聊着天。而这样的场景，在国营的书店和商场里都是司空见惯的。路远买了数学、物理、化学和英语的中考模拟试题，为了应付考试，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提分的办法了。

路远的前世是个文学爱好者，嗜书如命，初中的时候正是北岛、舒婷、席慕容、汪国真流行的年代。买完了参考书，路远翻开一本最新出版的诗集，看着那熟悉的铅字，书香依稀可闻。然而正当时的青春却似乎和他渐行渐远了。

路远挑完书只不过花了不到六元钱，不禁感慨这个年代的物价实在是便宜的不行。交完钱就要走出书店门口的时候，一个清秀的女孩儿，推开书店的门正好和路远走了一个碰头。

“路远，你也来买书吗？”进来的女孩叫赵飞鸿，是路远的同班同学。写的一手好字，作文永远都是语文老师的最爱。

喜欢写诗，典型的文艺女青年，在学校里也是一个小小的风云人物，在那个年代，文学几乎是每一个青年最早的青春启蒙。在学校里，这样的姑娘总是会被大家更多的关注着。路远在班里不爱说话，长得也不够帅，平时看起来很木讷的一个人，也没有很好的家世，属于很不起眼的那种人。和飞鸿的交集是因为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飞鸿在路远的书桌抽屉里随手抽出了一个十六开白纸钉的本子，里面写满了路远自己写的诗歌。那些单纯、迷茫、稚嫩、冲动的文字打动了飞鸿的心。她仿佛看到那个木讷的少年一颗骚动而渴望世界的心和她是如此之近，但是少女的羞涩让她保持了那份矜持，两个人并没有因此产生多少交集。书店的偶然相逢让飞鸿的心里感到惊喜。她终于可以有个机会，可以试着走进这个习惯于沉默的男孩，看看他饱含了热情的内心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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