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往事(..)”!
树梢在风里安静地撩动。
听到我的问题,米薇薇藏在针织衫内的身体瑟瑟发抖,像遭到电击似的往后一缩,手也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紧,脸色苍白的用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紧盯着我,仿佛她的全部言语和意识都集中在眼睛里。
感受着她朦胧不清的恨意,我的心好似被老虎钳夹住一样难受,不很耐烦的催促道:“告诉我好吗?薇薇!”
说话的时候,我在不停的观察米薇薇,从她轻微抖动的脸颊和嘴唇中,我感觉一种明显在强行克制的情感在纠缠着她,要把她的精神压垮。
艰难的僵持着,米薇薇沉默了很久,欲言又止好几次,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最后只抛下句:“我走了,你早点回去。”就心烦意乱地拉开车门,点燃引擎惶惶的离开了。
宾利车亮起椭圆形尾灯朝远方的街道驶去,彻底的消失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只给我留下树荫、灯影、楼宇,以及残留在冰冷指尖的滚烫泪水。
而这些所有形单影只的东西,都伴随着孤独和宁静像我聚拢过来,携手将我仰赖已久的孤独之梦实现,隔断我了跟过去,跟米薇薇之间的所有朝思暮想。
……
夜更深了,清水河渐渐被一团含有杂质的厚重迷雾笼罩,淹没波澜不惊的涟漪,伴随着晦暗浮现出一幅烟波瀚渺又五光十色的景致。
柔情似火,使我心潮澎湃。如果不是偶尔提及夏琳的名字,我几乎都快在这场沦陷其中的梦游里将她忘记,只一心将精力和情感都投放到米薇薇身上。
回想起先前在写字楼王志远对我的劝诫,我不禁扪心自问:我这算出轨吗?应该算精神出轨了吧!如果夏琳知道我偷偷跟米薇薇见面,还拥抱了说了这么多的情话,她肯定会跟我,甚至跟闺蜜翻脸的,搞不好还会影响陈俊杰的表白。
怅惘中,我离开俯瞰河景的护栏,沿着堤岸边嫩绿的芳草坪和沧桑的石板路,心事重重地往前走,无聊的抬起脑袋才发现,几朵白云已经随风飘走,露出月色的清辉。
没想到米薇薇竟然也知道那笔钱的事情,臆想到先前Jason谈到钱的事情一问三不知,我顿时就预感不妙,筹措中便掏出手机,然后照着那个新储存的号码拨通过去。
“嘟、嘟”声响了几下,接着就是Jason兴致勃勃的声音:“豪,晚上好。”
“晚上好,Jason,今晚的教学如何?”听他说“还不错”,我点点头,抹抹嘴开始谈论正事:“是这样的,我想问你个问题,可能会比较严肃,但请你真诚回答。”
“你说吧!”声音却明显的犹豫了。
我挨靠着护栏间相互固定的石墩,摆出个舒服地姿势,问道:“我爸爸是不是给我留了笔钱?如果你知道的话,麻烦你告诉这笔钱有多少,它们在哪儿?”
电话里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半晌后才说:“豪,很抱歉没能对你起到好的帮助,我没有找到那笔钱的下落,你爸爸也并没有告诉我那笔钱在谁那儿。”
我有点不肯相信,根据方才米薇薇的讲述,Jason到中国来的目的,如果他连这笔钱都不知存放在何处的话,他如何顺利完成任务呢?
联想到Jason跟庄妍的接触,我谨慎地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找庄妍是为了什么吗?在我的印象中,你跟她并不十分熟悉。”
“我去看望她,这也是你爸爸的吩咐。”
“什么吩咐?”
Jason说话总是不紧不慢:“他没说,但我觉得好像是因为你此前自杀的事情,还有就是,庄妍的身体不怎么舒服。”
我轻咬嘴唇:“就这些?”得到那头的确认,我无奈地说了句:“好的,谢谢你。”便直接将电话挂了。
……
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和对岸人声鼎沸的酒馆,我在投射到河堤边柳枝晃动的鞭策中,久久也无法平静下来,觉得纠缠不清的问题在脑子里弥漫的越来越严重。
我不该怀疑Jason的,可我总觉得他在说谎,总觉得他找庄妍的目的就是去拿那笔钱。而且,庄妍的身份的条件也非常的合适,她家本就是帮忙洗钱汇款的。
思维的辗转反侧中,我目光忽而落到楼宇间的万家灯火上,忽而瞥到河道里的镜花水月中,总之就是安静不下来。
打开通讯簿,我寻思着要不要给庄妍打个电话,我想亲口问问她,钱到底有没有在她那里,可我又很清楚,在没有掌握证据的情况下,想要让善于编造谎言的庄妍说实话,困难程度无异于登天。
就在我困扰在这个恼人的问题里进退两难时,捏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提示我收到条短信,打开一看发现是米薇薇发来的: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只是为了教会你一些道理,让你感受到一点疼痛,然后赋予你一点力量去走接下来的路。无论能不能继续拥有,只要爱过,就是值得。”
看完短信,悲悯和不安揪紧了我的心,在脑子嗡嗡作响中,陷入遐想的沉思,却觉得耳畔浑浊河水的波涛声响彻夜空,并且翩翩起舞地飞升到了神秘莫测的星辉月影里,犹如一片巨大的墨蓝色云彩高高挂在头顶。
嗖嗖的凉风中,我转头望向方才拥抱的位置,忽然感到一阵寂寞,一阵恐慌,我感受到了许多模模糊糊的回忆,感受到了许多藕断丝连的感情。
我完全相信,米薇薇也许此刻也正把车停在某条街道,趴在方向盘嚎啕大哭。
可惜我能怎么办呢?事到如今,米薇薇已经成了我生命里的过客,再也不是曾经诺言里那位,牵着她的手走遍天涯海角,守候到地老天荒的白雪公主了。
激动的筹措中,我点亮屏幕,然后编辑消息,依然是那句:“抱歉,薇薇!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
须臾,米薇薇回复过来,内容很简单:“沧海桑田!”
看着这四个字,我颤抖地将手机放下,双手捧着脸,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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