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安慰钟茗:&ldo;皇上不过是心里想想孝贤皇后罢了,孝贤皇后又不能直于地下,这宫里还是娘娘的天下,这天下……&rdo;
钟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同情了一把,那拉皇后以前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么?又想,这宫里其实并不像自己以前认为的那样简单,有个皇后的位子就占了优势的。有些事情,还真是说不准的。
钟茗按耐下来,只管准备兰馨放定的事儿。宫中诸人觉得新奇,各各在心中思量。
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二月初十到了。二月初九,亲近的公主、宗室、皇后娘家人先得晋见,钟茗趁机拉过乾隆和老佛爷,把公主府的事儿给办了。当听到公主跟额驸xxoo还要看嬷嬷脸色时,乾隆的脸色实在精彩!
钟茗这一天还要早起,去慈宁宫请了安之后再回宫宁宫受朝贺。顺便收点寿礼,这回却不用像过年那样赏赐别人了,只给坤宁宫里伺候的奴才们发了点红包了事,是只进不出的买卖。因是二月,还穿着冬朝服,沉重的礼服、烧得暖暖的地龙,钟茗只觉得不舒服,只好听着礼单,琢磨着某样字画可以往兰馨的嫁妆单子里添一下、某样古董可以给晴儿预备着之类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接下来是赐宴。宫里的酒宴,以其意义大于实用广为诟病。大鱼大肉、材料不坏,可见天吃这些,着实倒胃口。钟茗拣了两筷子肉,只觉得腻得恶心,直想吐。坤宁宫里她最大,她想什么就是什么,吐了……
兰馨一扔筷子,拉过永璂:&ldo;你乖乖坐着,啊~&rdo;
晴儿一面起身拉住容嬷嬷让她不要叫嚷,一面向领宴的人道:&ldo;皇后娘娘今日累着了,小有不适,请诸位安坐勿扰。&rdo;一面对乌拉那拉太太点点头,示意不要紧张。
兰馨这才对容嬷嬷道:&ldo;嬷嬷宫里熟,扶娘娘进里间歇息一下儿,&rdo;又叫小凌子,&ldo;宣太医。&rdo;
说话间染墨已带人奉上了茶水、漱盂一类,钟茗漱过口,又狠狠灌了两口清茶:&ldo;都不用忙,不过是屋子闷了些、菜腻了些,值得这么慌乱么?&rdo;
还是给两个公主并容嬷嬷合力给劝回里屋,太医也拼命赶了回来。
钟茗已卸了朝冠并约领一类繁复的装饰,帘子放下,太医一切脉,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又细细地诊了一回,倒把等信的几个人急得不行。两个公主手里的帕子拧成了棍儿又松开、再拧再松,如此几回,太医方才一脸喜色:&ldo;皇后娘娘大喜!皇后娘娘大喜!&rdo;
皇后有什么好喜的?都是皇后了,都有儿子了,还是你个太医来贺?
自然是&ldo;有喜&rdo;了!
坤宁宫里快乐并忙乱着,外面听消息的众命妇们也不太敢相信‐‐皇后,她都多大了?今天千秋,四十了吧?钟茗也不敢相信,有没有搞错啊?!书上没写有这么一出啊!虽然对这一段儿不太了解,乾隆继后,还真没这回喜事。不会是‐‐流产了吧?钟茗一个哆嗦,护住了肚子。
老佛爷、乾隆都乐得不行,老佛爷更迷信嫡子嫡孙,乾隆觉得自己福份很大,兼之多子多福。兼之皇后最近的表现很不坏,两人都下了大手笔赏赐,东珠、大珠、灵芝、人参、吉祥锁……老佛爷特特命坤宁宫换上百子帐一类的东西,并派桂嬷嬷来监督。
钟茗整日被容嬷嬷念叨着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老佛爷也不时垂询。钟茗被一堆&ldo;清代孕妇注意事项&rdo;弄得脾气很不好,只还记得不要胡乱发作,背地里拧坏了好几条帕子,看得容嬷嬷大是担心。怀孕这事实在钟茗的意料之外,放到现代,这也是个高龄产妇,有命没命都是两说,而且,这是乾隆的孩子,恶……
&ldo;娘娘,您又不舒服了?!&rdo;容嬷嬷大惊,坤宁宫继续兵慌马乱。
三月里,钟茗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对于皇后这个职业来说,生子也是个职业要求。随着怀孕这一事实整日被身边的人念叨,钟茗也渐渐不再抵触。乾隆倒不适应了,老婆怀孕了,最喜欢的小老婆也怀孕了,长夜漫漫兮,乾隆他孤枕难眠了。后宫里也有几个乾隆可意的,却毕竟不是皇后也不是令妃,这让乾隆有些落落寡欢。
钟茗见乾隆最近翻牌子的次数少了,跑去跟老佛爷说:&ldo;皇上,是不是……&rdo;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问什么,可人类的语言就是这么微妙。老佛爷心领神会,待乾隆来的时候改问他:&ldo;皇帝,你是不是……&rdo;
乾隆干脆地说:&ldo;没心情。&rdo;
钟茗从老佛爷那里得了这样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连着老佛爷一句劝:&ldo;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太费神才好。&rdo;
钟茗道:&ldo;不费神、不费神,媳妇儿只是想到,三月间内务府包衣三旗要选宫女、放到了年纪的宫女出宫,要不,先‐‐&rdo;
老佛爷道:&ldo;倒也使得,只不要弄得狐媚魇道的才好。&rdo;
&ldo;媳妇省得,正好,还要给兰儿挑陪嫁的宫人呢,便是晴儿,这两年也要留意了。媳妇已中意了几个年轻人,得了空儿问问晴儿的意思,她的事儿也要留心。&rdo;
老佛爷极满意:&ldo;便照你说的办罢。&rdo;
包衣旗下的宫女,三年一选,但凡平头正脸一点的,是没有逃避的可能的,统统拉进宫里被使。从此不能吃饱、不能吃有味儿的东西……总之规矩一大堆,至少要呆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人生一大悲。钟茗心里感叹,又觉得自己虚伪,因为这些宫女正是要进来侍候自己这样的人的。一面又觉得,待有机会,至少让宫女能提前两年出宫,也算自己不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显得自己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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