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三夫人当初执意要送郭思晴入宫,哪知道先帝很快驾崩,连个一男半女都没留下来。郭家倒是往宫里塞了不少银子,但萧烨初初登基,后宫交由朱皇后打理,人事混乱,先帝有名有姓的嫔妃就少,更何况似郭思晴这种位卑的,就更是数不胜数了。倒是原来留在储秀宫还未封分的秀女们在今上登基之后被遣送出宫,也算是恩典。
郭思晴已经进过承乾殿随侍,并且还有了名份,自然不在出宫之列,在动荡之中被送往内宫。
郭家送进去的银子打了水漂,连郭思晴的半点消息都没打听到,直吓的来京的郭三夫人魂不守舍,还是郭嘉进宫之后向新帝开口求情,胡衍派人去找,隔了十天半个月才传消息出宫,人倒是还活着,只是被萧炜派人扔在了冷宫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病骨支离。
萧烨瞧在郭嘉面上,让胡衍去处理此事。
胡衍让冷宫看守报了病亡,趁着宫门快下匙将人送出宫去。
郭三夫人在京中郭府等的坐卧不安,好容易将人盼了来,但见女儿骨瘦如柴,连病带吓,神思恍惚,已经不成样子了,早不是当初的明州第一美人了,她抱着女儿哭的死去活来,但郭思晴似乎不为所动,神色疲倦,很快就沉沉睡去。
郭嘉得郭三夫人千恩万谢,见得堂妹形销骨立,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听得虞阁老居然还想送周琪进宫争宠,义愤填膺:&ldo;虞阁老打的好算盘,舍出去一个外孙女儿,换来虞家满门富贵。周家人口简单,周帅已经退下来了,而你两位兄长同在军中,他在朝中地位超然,你若进宫便要与虞家成守望之势。只是他千算万算,却不知道陛下如今宠着皇贵妃,根本无意后宫。&rdo;
周琪对朝中局势一窍不通,听得郭嘉分说,恍然大悟,对外祖父的作法恶心不已:&ldo;当初大哥出事,外祖父就推三阻四不肯帮忙,却好意思提这样要求。&rdo;
她是个俏丽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心思简单,如溪水般清澈见底,郭嘉在她信赖的眼神之下,一句话冲口而出:&ldo;你也别心烦,这件事我会帮你的!&rdo;
他回去之后再三思考,竟是觉得娶周琪似乎也不错,两家门当户对,她又不是一心想要做诰命夫人的,反而对自由的生活十分向往,若是能够夫唱妇随,似乎也还不错。
没想到他请了官媒前往周府提亲,被周震断然拒绝:&ldo;老夫唯有一女,珍如明珠,闻听郭三公子名声在外,实不敢高攀。&rdo;
官媒回去之后,如实向郭嘉禀报,陪笑道:&ldo;周大人大约只是借口,初次上门,女方家里拿乔也属正常,待老婆子多跑几次,保管将这门亲事作成。&rdo;
郭嘉犹记得周府当初为周琪挑的夫婿乃是盛怀恩,读书子弟,温文敦厚,据说在男女之事上也很是规矩。但他做生意这些年,不择手段的事情也做过不少,男女之事上也并不严谨,有时候为了谈生意,总要在外面应酬一二,从来也没想过名声居然也会成为他姻缘的绊脚石。
&ldo;既是周大帅不同意,改日我亲自上门解释清楚即可,倒是不劳烦妈妈了。&rdo;
郭嘉原本只是存着帮帮郭思晴,顺便思考再三觉得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是时候解决了。他虽在外面也风流过,却不似周鸿一般敢于冲突世俗的偏见去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婚姻对于他来说,就是门当户对的联姻,顺便还要计量各种好处。
周震的拒绝反倒激起了他的斗志,顿时有种非周琪不娶的念头。
郭三夫人听得他向周府提亲,女儿被送回来的感激之情消散无踪,尖着嗓子数落郭嘉:&ldo;周家的人都是铁石心肠,你与他家结亲做甚?再说周震已经从明州调回来了,明州府那么多闺阁千金,再不济京里也能寻到门当户对的千金,何必非要与结过怨的周府结亲?&rdo;
两家因为郭思晴与周鸿的亲事生了芥蒂,没想到这个侄子却跟脑子进水一般,一门心思要跟周府结亲,不是脑壳坏了是什么?
郭嘉连自己父兄的话都是充耳不闻,极为主见的人,怎会因为郭三夫人而改变主意,淡淡道:&ldo;三婶还是把心思放到堂妹身上,好生照顾她,侄儿的事情就不劳三婶娘操心了。&rdo;
郭三夫人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直等他走的不见影子,才气哼哼道:&ldo;一个两个都往周家兄妹身上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rdo;
她身边侍候的丫环婆子吓的连个声气都不敢出,小心随侍在侧,服侍着郭思晴沐浴更衣,梳洗吃饭。
过得两天,郭嘉果真亲自带着重礼上门拜见周震。
第二百三十四章
郭嘉口才了得,但无奈遇上了周震,任他舌璨莲花,也不为所动。
他入宫与萧烨诉苦:&ldo;……周大帅可能是打仗打的脑子僵了,与岳家撕破脸于他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瞧着小姑娘天真烂漫的性子,与我门当户对,正好家里催婚催的厉害,这才起念。奈何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同意,认定我有所图谋,还嫌弃我太过风流!&rdo;
萧烨大笑:&ldo;这口气倒跟叶子似的,她以前也嫌弃我风流!&rdo;言语之间却颇有些自得之意,令郭嘉恨不得掩面。
&ldo;陛下这是帮我出主意还是在我面前炫耀皇贵妃为陛下吃醋呢?&rdo;
萧烨做皇帝日久,郭嘉又与他识于微时,随着入宫的次数增多,特别是堂妹郭思晴之事极容易的解决,两人之间又亲近了起来。
萧烨囿于宫中,周围要么是臣子,要么是宫人,敢对他横眉怒目的唯独一个叶芷青,她还整日在文思楼太医院消磨时间,一个月还要出宫几次,哪有闲心跟他磨牙。
倒是郭嘉还能仗义直言,萧烨便格外珍惜这宫外吹来的一缕清风,也不想炫耀太过,真诚为他排解烦忧:&ldo;周震与虞阁老为何要撕破脸?他若是再不同意亲事,不如朕为你赐婚,看周震还有何话可说?&rdo;
&ldo;别别!&rdo;郭嘉可知道眼前这位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主儿,得亏现在做了皇帝,手底下一班臣子玩儿命的劝谏,才算是让他收敛了些性情,根子里他可是个不管不顾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强留叶芷青在宫里。
&ldo;说起来还是因为陛下,虞阁老大约见您偏宠皇贵妃一人而心中不安,便起意要送个孙女入宫。这不是亲生的孙女拿不出手,没有合适的人选,旁支的又怕靠不住,最后才将主意打到了周家小姑娘身上。周家一门子战争狂人,真要玩政治,谁能玩得过虞阁老?嫡亲的外孙女儿进了宫,最后还不是得靠他扶持?&rdo;
近来倒时有臣子劝谏萧烨纳新人,没想到打着的竟是这个主意。
萧烨冷笑一声:&ldo;他们倒以为朕是个棒槌,想怎么支使就怎么支使,手也伸的太长,连朕宫帏之事也要管!&rdo;
从来未曾接受过系统的治国之策的萧烨一开始就摆出了对老臣的谦逊与尊重,却并不表示他脑后没长着反骨,只会被臣子糊弄。
郭嘉也明白他这话并非针对自己,而是对朝中那些老臣子颇有不满:&ldo;这么说陛下是不会让周家小姑娘进宫了?&rdo;他今日也并非白白抱怨,而是要替周琪讨个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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