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陈三娘在她逃难的那一年目睹了山杏的死亡过程,山杏咆哮着冲开了姑娘们并肩前行的身体,向前方的莲花湖冲去。当她跑到湖岸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回头恶狠狠地看着陈三娘和其他几个姑娘,说:&ot;我就是死也不做臭要饭的,我就是死也不跟着你们几个逃难。&ot;说完山杏便跳进了黑森森的湖水。
其他几个姑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她们纷纷跑到湖岸大声地呼喊着救命,唯独陈三娘大步流星地向莲花村里走去。
陈三娘第一次看见马明的时候,马明正站在房顶上看着远处发呆。
陈三娘在快要走到马明家门前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看着站在房顶上的马明,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马明的注意。
&ot;喂!小孩。&ot;陈三娘喊。
马明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问:&ot;你管谁叫小孩?&ot;马明很生气地说,&ot;你瞎了眼吗?我怎么是小孩?&ot;
&ot;那我叫你什么?&ot;陈三娘满不在乎地说,&ot;我不知道你名字,不叫你小孩叫什么?&ot;
马明从房上直接跳了下来,问:&ot;我叫马明,烈马的&ot;马&ot;,明天的&ot;明&ot;,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我怎么从没见过你?&ot;
马明绕着陈三娘的身体转了一圈,然后问:&ot;你怎么这副德行?怎么像个臭要饭的?&ot;
&ot;我就是个臭要饭的。&ot;陈三娘的语气软了下来,&ot;你能可怜可怜我么?给我点吃的?&ot;
马明笑了,有点幸灾乐祸。他说:&ot;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你饿死了关我屁事?&ot;马明再次上下打量着陈三娘,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个女孩发育成熟的身体。
&ot;我给你吃的,你能为我做什么呢?&ot;马明说,&ot;我们家是生意人,赔本的买卖可不做。&ot;
&ot;我什么都会,我什么都能干。只要你收留我,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ot;陈三娘说到这里跪在了马明的脚下,哽咽着说,&ot;收下我吧!&ot;
第33节:第十章陈三娘之死(2)
&ot;哎!&ot;马明叹息了一声,摆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沉思了片刻。
我很想知道马明发出这声叹息时,心里是怎样想的。然而,世间最难测的是人心,我揣摩不到。
&ot;你去伺候我爹吧!给他倒夜壶吧!&ot;马明说完又叮嘱了一句,&ot;伺候他,你可得机灵点,别惹他生气,要不然他会扒了你的皮的。&ot;
&ot;也收下我吧,也收下我吧!&ot;
其他几个姑娘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纷纷央求马明也收留她们。
&ot;滚滚滚。&ot;马明说,&ot;我家又不是地主,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吃闲饭吗?&ot;马明说完转身欲走,刚跨出去一步又停了下来。
&ot;我家倒是还需要一个洗衣劈柴的,你们谁愿意?&ot;
&ot;我愿意,我也愿意……&ot;几个姑娘纷纷举手表示愿意。
这个时候,马明突然劈开大腿,掐着腰说:&ot;愿意的就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我数一二三,谁先钻过去,我就留下谁。&ot;
几个姑娘们彼此看了看,似乎想从各自的眼神里找到一种抗拒的力量。然而,她们却在短暂的一瞬间里达成了另外一种默契-那就是一窝蜂地向马明的裤裆下冲去。
&ot;一个一个来,慢点,慢点。&ot;马明笑得很开心,像是一个孩童正在做着一个有趣的游戏。
几个姑娘在马明的身前你推我我推你,彼此各不相让。终究还是依次从马明的裤裆底下钻了过去。
三十年前,马明裤裆下的这个游戏改变了一个女孩的命运。
有一个姑娘没有钻马明的裤裆,而是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马明。马明被她的眼神震住了,她没有想到一个姑娘的眼神,竟然会让他心生恐惧。
这个姑娘叫四丫头,穿着一身破旧的红衣服,身材瘦小。
马明问她:&ot;你怎么不钻?你不想有个安身之地吗?&ot;
&ot;不。&ot;四丫头斩钉截铁地说,&ot;我宁可饿死也不钻你裤裆。钻了你裤裆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ot;
我想象不到当时马明是出于对四丫头眼神的恐惧,还是人性的回光返照。总之,他收留了她。
马明说:&ot;你有骨气,你跟我走吧!&ot;
临走时马明冲其他几个姑娘说:&ot;你们不配做人,狗才钻人裤裆呐!我家不养狗,你们走吧!&ot;
就这样,两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跟着马明走进了她们的安身之处。当她们跨过马大天家的门槛时,有一群黑色的鸟飞了进来。它们在陈三娘和四丫头的头顶盘旋了片刻,便落在院子里。她们俩看着那群黑鸟,一脸的茫然。
&ot;黑鸟闻到了死人味,老东西离死不远啦!&ot;马明说。
陈三娘和四丫头走进马家的那一年,马大天得了一场怪病。
马大天的全身长满了红色的脓疮,奇痒难忍。每当他抓挠过后,都有黄色的脓水流出来,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然而,怪病并没有让马大天卧床不起,他依然每天早早地起床走进莲花村的山林里。一批外地的工匠正起早贪黑地为马大天打造坟墓,这也是马大天临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工匠们说马大天的坟墓比他们住的房子都好。按照马大天的意愿,他的坟墓是由一座石庙和一个墓室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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