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邱成和阿常一起,把他们最近做好的那批腌菜酱料拿到夜市里去卖,一连下了这些天的雨,这下终于放晴了,好多市民都早早就出来逛夜市,天还没黑呢,夜市里就已经很热闹了。
邱成骑着三轮车穿过三岔路口,向他们往常摆摊的那个位置驶去,阿常就蹲在车斗边上,盯着车斗里的那些东西,防止它们被人顺手摸了去。
&ldo;你小子,怎么才来啊?我还当你这是发了财,不打算再出来摆摊了呢?&rdo;邱成一到摊上,就见老胡在他们家摊位旁边又摆了三轮车,位置就在邱成和王成良的摊子之间。
&ldo;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do;老胡前些时候说是要去贩盐,然后邱成就有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之前他们这个摊子的位置定下来的时候,老胡倒是也过来看过一回,没想到他也会把摊子摆到这边来。
&ldo;昨天下午下的火车,这不,好些日子不出摊,我原来那位置也被人占了,干脆就跑过来跟你们做个伴。&rdo;老冯原来的那个位置好,就在三岔路口的中间位置,他一走,自然就被被别人占了。
&ldo;这次贩回来多少盐?&rdo;邱成这时候已经看到他那辆三轮车上摆着几个大号塑料桶,其中有一个塑料桶的盖子开着,桶里的盐巴都冒了尖,剩下几个塑料桶都是盖着盖子的。
&ldo;嗨,就贩回来二百多斤,多了我也没本钱,也弄不回来。&rdo;老胡笑道。
&ldo;你这盐怎么卖的?&rdo;邱成最近做腌菜多,从阿常那些据点里零零碎碎整理出来的食盐也用得差不多了。
&ldo;便宜啊,一个玉米饼一斤。&rdo;老胡立刻说道。
&ldo;这么便宜?&rdo;邱成也感到有些诧异,这时候他也已经把自己的摊子摆好了,过去看了看老胡贩回来的这批盐,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于是只好又问老胡道:&ldo;为什么这么便宜?&rdo;
&ldo;那自然是便宜,这盐和庄稼不一样啊,庄稼现在种下去,要等到收成,至少也得几个月吧,盐拿海水加工就行了,他们沿海地带又有核电站又有风力发电站的,也不怕没电用,把从前那些机器一开,就又恢复生产了。&rdo;这时候旁边摊子上的老冯也过来了。
&ldo;啧,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他们本地的发电站,发出来电,还往北方输送呢,也不是紧着本地人用的,一个盐场一个月多少电,都有限额。&rdo;自家的东西被说得这么不值钱,老胡就有点不高兴了。
&ldo;真要那么稀罕,那你说说,为啥卖这么便宜呢?&rdo;这盐价便宜,老冯是一早就知道了的,现在他们新南市跑沿海地区去贩盐的人可不止老胡一个。
&ldo;厂里发不出工钱那盐抵呗,他们每个月就接几个内地的单子,换些粮食给工人发口粮,剩下的,就都给他们发盐,让他们自己找渠道卖去,刚好我们这些小买卖人要货少,就从他们手里拿货,讨价还价的,麻烦着呢。&rdo;老胡说道。这年头,哪里又有什么事是容易的。
&ldo;沿海地区现在发展得比我们这里好吧?&rdo;邱成忍不住问道。
&ldo;那肯定啊,沿海地区什么时候不比我们这里发展得好?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守着盐场的,他们就算不种庄稼也饿不死,说实在话,这些年我们市里死了多少人?虽然说直接饿死的人不多,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要不是因为吃不饱,身体虚,哪能死那么多人?&rdo;
说到这里,气氛就有些沉默了,说到x病毒爆发和住在临时基地的那几年,没有人还能轻松得起来。
等一会天色暗了下来,逛夜市的人就更多了,邱成把几样腌菜酱料各自开了一罐,旁边放了一罐牙签,让顾客们用牙签挑了酱料品尝。邱成做酱料的手艺一般,就是够咸够辣,该放姜放蒜的,也都放得很慡快,围观的顾客用牙签挑了一点放在嘴里,只觉得满口生津,辣得过瘾。
价钱也很实在,大约四百毫升的罐头瓶,一瓶子只要两个玉米饼。这样一罐腌菜,一般人买回去都能吃好些天的,而且只要两个玉米饼,一般稍微过得去一点的家庭,也都能舍得。
不到九点钟,邱成他们就把这些酱菜都给卖完了,连那三瓶打开了让人品尝的,也被最后一个顾客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包圆了。
收摊前,邱成去老胡摊子上跟他买了二十斤盐,再过两天,他前些时候种下去的那批大白菜就可以收了,邱成打算都把它们做成酸菜,主要是自己吃,吃不完也可以卖掉一部分。
回去的时候,又经过那家在门口贴了&ldo;面粉&rdo;和&ldo;大豆&rdo;等字样的商店,邱成忍不住就停下了三轮车,让阿常在外面守着三轮车,他自己进去了。
&ldo;面粉怎么卖?&rdo;邱成看了看,店里总共站了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约莫有六十多了,最小的那个才十三四的样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高高瘦瘦的,脑门有些光。
&ldo;五斤玉米面一斤。&rdo;其中那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过来招呼邱成,另外两个一老一少并没有动。
见邱成没说话,他很快又说了:&ldo;现在要买面粉可不容易,我们这些货都是下了大本钱才从北方弄过来的,这面都是好面,不信你可以先买一斤半斤的回去尝尝。&rdo;
&ldo;你这里还有醋?&rdo;邱成没接他的话茬,他刚刚才发现这家店里不仅有面粉大豆,还有酱油、陈醋以及甜面酱、黄豆酱,都用大小不一的缸子装着,外面贴着写了名称的红纸。
&ldo;都是从北方一道弄回来的,现在这些东西在咱这里可都稀罕得很。&rdo;那店老板的语气里不无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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