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便到了一处。
再后来呢?
青青起身,望着墙角一树委顿了的梅花出神,&ldo;去寺里。&rdo;
萍儿愣了愣,随即利落收拾起来。
雪化了,脚下是一丛一丛泥泞肮脏的雪水,从洁净到脏污,原来都是必然,如我生临此世,便注定被污染被撕裂被戳伤,没有理由,都是神定。
风很冷,赵四扬站在风里,手中拿着八十四骨紫竹伞,瞧见青青走来,他便笑,说:&ldo;伞还你。&rdo;
青青不接,萍儿自觉落在后头,青青说:&ldo;风这样大,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rdo;
赵四扬问:&ldo;你冷么?&rdo;
青青仰起脸看他,眼泪便溢出来,一眨眼便又没了,恍恍惚惚,晶莹透亮,&ldo;嗯,很冷啊。&rdo;
赵四扬慌了神,忙说:&ldo;你别哭,早知道我该亲自送上府去,免你受寒受冻。&rdo;
青青走上台阶,&ldo;你不是书生许仙,我也不是千年白蛇,一把伞不过就是一把伞,给你了也不见得非得要回来。&rdo;
赵四扬道:&ldo;那你为何上山来?&rdo;
青青抬脚跨过门槛,走进佛堂,又回头来,瞧着一脸不自在的赵四扬,理所当然地说:&ldo;我自然是来拜神,怎么,大人不允么?&rdo;
赵四扬拿着伞,紧紧攥着伞柄,也跟进来,&ldo;我只见你来瞧桃花,不曾见过你拜佛求愿。&rdo;
青青绕着佛堂走上一圈,细细将那慈悲佛像一一看过,笑着说,&ldo;是啊,我不信。&rdo;
又道:&ldo;我只觉得佛祖可怜,世间人,大都贫困潦倒饥寒交迫或是痛苦不堪时才想倒尚有佛祖一说,可怜我佛,看尽世间苦难,却连七情六欲都不曾尝过一星半点。&rdo;
赵四扬疑惑,&ldo;你既不信,又来求佛?&rdo;
青青走近了,扬眉,浅淡笑容,艳若桃花,&ldo;啊,我方才说谎呢。&rdo;
赵四扬便笑起来,说:&ldo;原来你专程来瞧我。&rdo;
&ldo;是了,只怕我不来,有人还要日日等下去,倒成了隆净寺一景。&rdo;
赵四扬的笑容,温暖得像一轮朝阳。
不知不觉,青青便也随他弯了唇角,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微笑。
但似乎非常快乐,是的,快乐。
青青的世界里,多久不曾出现过快乐这个词,单纯的,透明的,带着儿时追逐嬉闹的声音,夹杂着某种看似痴傻的劲头,莫可名状的纯白的快乐。
赵四扬说:&ldo;你不要再伤心。&rdo;
青青说:&ldo;伤心与否不是我能决定。&rdo;
赵四扬说:&ldo;如果……如果他总让你伤心,便不值得你为他伤心。&rdo;
&ldo;他不值得,难道你值得?&rdo;青青习惯性地扬起嘲讽的笑容与嘲讽的语调,但赵四扬防守严密刀枪不入。
&ldo;我不知道,但我愿守着这片桃花,等你。&rdo;
你一回头,便能看到我。
求你,一回头,先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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