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叶医生,您不用这么悲观,我们俩只是实习医生,要向您学过之后才会考虑去留的。&rdo;陆柏乔心觉气氛沉重,立刻打圆场。
走在前面的叶连成头也没回,又叹了口气。
&ldo;实习医生……就因为你们是实习医生的关系,&rdo;他走到nicu的病房外,回头看了陆柏乔一眼,&ldo;这里可不是实习医生能应付过来的地方。&rdo;
陆柏乔和周莜对视了一眼,往里头探望。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一样,监测器的警报响了。陆柏乔精神一振,跑向早产儿的温室查看情况。
可才看了两眼,陆柏乔就手足无措了,转头对叶连成说:&ldo;老师……他停止呼吸了……&rdo;
叶连成立刻走过来:&ldo;说你没用就是没用!换成人工换气!你也别愣着,去准备升压剂!&rdo;
他伸出手来小心触碰着瘦弱的孩子,嘴里还念念有词:&ldo;慢点儿,慢点儿……先给一点刺激……&rdo;
&ldo;……老师,要多少的剂量?&rdo;
&ldo;每分四伽马的多巴胺,再加五伽马的多巴酚丁胺!快点!&rdo;
&ldo;四伽马……&rdo;陆柏乔刚想动作,又愣住了。
&ldo;你还在干什么啊?!&rdo;
陆柏乔抬头,急得汗都出来了:&ldo;伽马……伽马是什么?&rdo;
周莜从他手里抽出针头和药品:&ldo;让开!&rdo;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度量,眼睛眨都不眨:&ldo;一伽马等一微克。一微克,就是一百万分之一克。&rdo;
周莜把药物准备好,递到叶连成手上:&ldo;可以了叶医生。&rdo;
叶连成点点头,把贴胸放着的听诊器取出来,对两人解释道:&ldo;以后给孩子们做听诊的时候都照我的样子做,他们的身体太弱,受不住听诊器的凉。&rdo;
在叶连成的抢救下,婴儿终于恢复了呼吸。看到这里的周莜和陆柏乔,这才舒了一口气。
抢救完之后,nicu才进入了短暂的安静状态。叶连成往位置上一瘫,不管两人。陆柏乔便走到氧气箱变,透过罩子看里面的孩子。
他们身躯都异常小巧,有的甚至比陆柏乔的手还小。
靠着这样的身躯,他们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陆柏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几个氧气箱中的孩子,都比正常的孩童看起来要憔悴,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一副随时要死去的面孔。
在他的父亲去世的时候,第一次向母亲透露自己有同性倾向的时候,听辛海说明&ldo;灵魂存在&rdo;的时候,他和现在一样都酸了鼻子。温室中的孩子们即便脆弱,却也还活着。生命真艰苦哇,生命真困难。要活下去就要拼尽所有的努力。
周莜把手放在隔离罩上,留下了几个手指印。
到了中午,两人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学着叶连成的样子,瘫在沙发上,东倒西歪。陆柏乔闭闭眼,觉得有点困。
&ldo;喂!你们三个,连饭都不吃啦?&rdo;
陆柏乔张开眼睛,正好看到一名三十左右的护士把手里的饭盒放到茶几上,又把纸板上的三杯咖啡拿下,递给他们几人。
叶连成的妻子于晓敏,nicu的护士之一,插着腰对三人说:&ldo;累归累,饭还是要吃的。喏,一份鸡排一份猪扒一份鳕鱼排,自己拿。&rdo;她活力满满,打了个响指。
看她的表情,大家不敢不听。叶连成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捞过一份,打开看看,皱起了眉头:&ldo;怎么小菜是萝卜?老婆,我最讨厌吃萝卜了啊。&rdo;
&ldo;爱吃不吃!&rdo;于晓敏正查看着早上被抢救过来的孩子,&ldo;今天只有咸菜和萝卜,你不是最讨厌吃咸菜了吗?&rdo;
叶连成一脸苦相:&ldo;可是萝卜我也很讨厌啊……&rdo;
埋头猛扒饭的周莜显然是没听到两人说话,陆柏乔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开口问道:&ldo;于姐,那孩子是什么问题啊?存活几率大吗?&rdo;
于晓敏听到了他的问题,伸手拿过病历看了一眼:&ldo;哦他啊。生下来就呼吸困难,现在只好一直插着管。但这样就有了肺出血的可能。他的话……我还不好说呢,老叶,这孩子情况怎么样?&rdo;
叶连成吃了一口白菜:&ldo;前天刚剖腹产出来的,情况还可以吧,八成?我也说不准。&rdo;
&ldo;依照我看,这孩子十成能活。&rdo;于晓敏回过头来对陆柏乔说,&ldo;在这儿待久了,其实就能多少能看出来。&rdo;
&ldo;什么?&rdo;陆柏乔和周莜同时问。
&ldo;有些孩子啊,来的时候即便呼吸微弱,还是会挣扎着向我们体现生命特征。&rdo;于晓敏看向周围的几个氧气箱,&ldo;而有一些孩子,会摆出一种&lso;反正我活不成啦,不用管我&rso;的样子。&rdo;
陆柏乔感到惊讶:&ldo;这是真的吗?&rdo;
叶连成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不仅是他,于晓敏也捂嘴笑了。陆柏乔脸上交织着莫名其妙和认真,不明所以。周莜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
&ldo;哎,你们别讹我啊,我很容易当真的。&rdo;陆柏乔这才反应过来,大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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