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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拜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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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一早,新春的晨曦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与霾中,余汐站在大门口,看不清院墙外十几米远的东西。这就是不断燃放烟花爆竹带来的空气污染,哪怕是在山青草绿的乡村,也难幸免。

正月初一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外公外婆、舅舅家拜年。余汐的外公外婆都已不在了,现在去拜年,接待他们的是二舅和二舅妈。两天前,妈妈就不容反驳地跟余汐下了命令,今天一定要去舅舅家拜年。

余汐心里虽十分不情愿,但她却不敢在正月初一反驳母亲。

记忆中,这种形式的出访拜年一年又一年从未间断。小时候,出访拜年是一件让人很开心的事,直到十七以后,余汐就再也不觉得那是件开心的事了。

这天去舅舅家拜年的,还有大姨和小姨一家,但好在,小姨一家是年前就来舅舅家过年,正月初一一早就回城,出摊做生意。

余汐听妈妈说过,大姨的子女差不多都已结婚生子,唯独最小的儿子夏志远在北京工,至今尚未成家。

上午十点多,阳光终于透过雾霾的缝隙,洒向大地。

妈妈开始催了,爸爸拿着爆竹在院门外等大家,然后用叨在嘴里的烟点燃爆竹,一家人在爆竹声中踏上了新年的第一次出访。

妈妈抱着康康,和爸爸走在前面,一路上不停地跟来来往往熟识的人打招呼。余汐跟在后面,碰到熟人也礼貌地还以微笑,虽然很尴尬,但也无可奈何,妈妈说了,正月初一要一切都好!

越往前走,余汐的脚步也越发沉重,心里也越发紧张,脑海里甚至已经浮出了舅舅家此时此刻的画面:堂厅里、院子里,大姨家的表哥、表嫂,和他们的孩子,已经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吃着舅妈备下的糖果、零食,一边谈笑。

想到这儿,余汐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小姨父今天会不会也在呢?

余汐心里对即将见到大姨一家的紧张感,缘于十年前,她与大姨家的表哥,曾经那段莫名其妙的纠葛。

十年前,余汐刚踏进大学校门,虽还是个青葱少女,但那年寒假,大姨父竟托了二舅来家里提亲,希望爸妈把余汐嫁给他的小儿子刘彬。

那是旧历新年的前几天晚上,余汐隐约听到二舅对爸妈说:“姐夫说大姐是抱养的,俩个孩子没有血缘关系,不会影响下一代...。”

年轻的余汐对爱情、对男女之事还很懵懂,结婚成家在她脑海里更是遥不可及,所以听到二舅的一番话后,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尤如在听别人的闲事一般。

刘彬表哥比余汐大四五岁的样子,长相中等、个子中等、话语不多,是那种中规中矩、老实听话的孩子。余汐虽从未想过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孩恋爱、结婚,但她知道一定不是刘彬表哥那样的男孩。

几天后,余汐跟爸妈一起去大姨家拜年的时候,一进门,夏志就趁人不注意把余汐拉到一边,半认真半取笑对余汐说:“英子(余汐的乳名),你不会真要跟我哥结婚吧?”

余汐当即脸就红了,心说:志表哥都知道那件事了,那大家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回答夏志的问题,红着脸跑开了。

时间过了好久,家里并无任何动静,也没人再提起那件事。余汐后来听说是外婆从中阻挠,她说亲上加亲不好相处,若日后有什么矛盾更难解决,那件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提亲的事虽未公开,但姨、舅这边的亲戚几乎都知道,大姨父后来再见到余汐时,还会当众开玩笑说;“余汐,你要是嫁到我家去多好啊!这么好的女孩...!”

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余汐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了。男孩是离家不远的人,可以说他们的父辈、祖辈虽无深交,但相互之间几乎都相识。

之所以早早结婚,是余汐顶不住上有两代长辈和母亲催嫁的压力,还有过年的时候,那些几乎能把她家的门槛踏平的媒人。

后来,余汐每每回想起这些‘前尘旧事’时,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那么软弱、自卑,似乎母亲和家里长辈们说的话,不管对与否,她从来都没有勇气去反驳。

草草了事的结果或许都不太好。结婚后没多久,余汐和那个男孩就不对劲。男孩比余汐大两岁,在他众多的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是个十足的眼高手低的“穷少爷”,所以俩人经常吵架,吵着吵着余汐就乏了,不再说话,也不再任何反驳。

年少气盛也好,懵懂无知也罢,结婚后不到两年,余汐就和那个男孩离婚了,离婚给年轻脆弱的余汐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男方家是个迷信而又古板的大家庭,兄弟姐妹众多,夫妻之间原本一些正常的争吵,后来都被他们添油加醋地散播出来,把离婚的所有责任都推到余汐身上。一时之间,那些闲言碎语飘得沸沸扬扬:是那个女孩脾气不好,打老公、经常摔东西等等。

离婚,在乡村本来就是一件让人不易接受的事,如此一来,余汐很自然地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有时候,余汐走在路上,那些嘲笑的话语就像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一样,吹进她的耳朵。

有要好的同学安慰余汐说:“你们离了婚,他们家肯定没好话说了,别去管那些谣言碎语了,离了婚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你又有了一次选择人生道路的机会,从那样的婚姻里走出来,你该感到幸运才对!”

话虽如此,但余汐还是在强大的压力下病倒了,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才慢慢好起来。

余汐以为,事情会像同学说的那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事实并非如此。出院后没多久,余汐又恢复到了以前可人的模样,亲戚和邻居们见后都闲不住了,争相跑到家里说要给她介绍对象,以至于家里人又一次对她的婚姻大事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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