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七天,百姓交上的蛇已经收集完毕。收蛇的官员去摘星楼向纣王汇报,说都城的百姓已经交齐了蛇。纣王询问妲己,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怎么办。妲己回答说,可以把之前关在冷宫的那些宫女脱光衣服,用绳子绑起来,推下坑里喂蛇。她认为,如果不用这种极刑,宫中的大弊病难以清除。
纣王认为妲己的主意好,真是一个除掉奸邪的好办法。既然蛇已经准备好了,就命令奉御官把之前送到冷宫的宫女绑起来,推到那个装满蛇的坑里,执行所谓的‘虿盆’刑罚。
奉御官按照命令,没多久就把宫女们绑到坑边。宫女们一看到坑中蛇蝎狰狞的样子,吐着舌头,模样恶劣,都吓得哭喊起来,七十二名宫女一起哀求。
那天,胶鬲正在文书房里,他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的进展。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悲鸣。他走出文书房,看到执殿官急匆匆地来报告:“启禀老爷:前几天皇帝命令收集的蛇被放到了大坑中,今天七十二名宫女被脱光衣服推进坑中,喂给了那些蛇蝎。我探听到了这个消息,特来向您报告。”
听到这个消息,胶鬲心中极其愤怒,他直接走进内庭,穿过龙德殿,来到摘星楼下。那里,他看到众多宫女赤身裸体,被绑着双手,满脸是泪,哭喊悲苦,场面极其凄惨。胶鬲怒不可遏,大声喊道:“这种事怎么可以做!胶鬲有要事要向皇上奏报!”
这时,纣王正在楼上,本想看着毒蛇咬食宫女来取乐,没想到胶鬲突然提出要奏报。纣王命令胶鬲上楼,胶鬲俯伏在地。纣王问他:“朕没有令你来,你有什么事要奏报?”
胶鬲带着泪水向纣王奏道:“臣之所以来奏,并非为他事,而是看到陛下施行残酷之刑,百姓遭受苦难,君臣之间关系疏远,上下不再沟通,天下已呈现闭塞之势。
现在陛下又施行这等非人之刑,这些宫人究竟犯了什么罪?昨日臣见百姓交纳蛇蝎,人人都有怨言。现在旱灾和洪水频发,百姓还要远赴百里之外购买蛇来交纳,民不得安生。
臣闻道,民因贫穷而为盗,盗贼一旦聚集便生乱。更何况海外烽烟四起,诸侯纷纷离叛,东南两地毫无宁日,百姓日思乱象,刀兵即将四起。”
胶鬲继续奏道:“陛下如果不施行仁政,每日行暴虐之事,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刑罚。请问这是从哪个时代的君王那里传下来的?”纣王回答说:“这些宫人作出了欺诈行为,常规的惩罚不能根除问题,所以我设立了这个刑罚,名叫‘虿盆’。”
胶鬲继续上奏:“人无论贵贱,四肢皮肉都是一样的。现在让宫女们跳入坑中,被毒蛇吞噬,痛苦难以言表。陛下亲眼看到这一幕,心里怎能忍受?圣意又怎能得到乐趣?何况这些宫女都是女性,在宫中日夜侍奉陛下,她们只是被使唤,又有什么大罪,值得遭受这样残酷的刑罚?望陛下怜悯赦免这些宫女,这才是皇上宽广的恩泽,体现了上天爱护生灵的美德。”
纣王回答说:“你所劝的也似乎有理。但肘腋之患,往往发生不及觉察,难道可以用草率的刑罚来治理吗?况且宫中女子的阴谋诡计深不可测,不用这样的手段,她们可能不会引以为戒。”
胶鬲严厉地说道:“‘君是臣的元首,臣是君的股肱’,又说‘君王明智,则成为百姓的父母’。如今陛下心硬如铁,不仅不听臣的劝告,反而行暴虐之事,不知反思,导致天下诸侯怀恨在心。东伯侯无辜被杀,南伯侯在朝歌屈死,忠良的谏官们遭受酷刑,现在又让无辜的宫女遭受‘虿盆’之苦。
陛下沉迷于深宫的欢乐,听信谗言,放纵荒淫和酗酒,就像心中潜藏重疾,不知何时会爆发,真可谓是大疮一旦溃破,命也将随之而去。陛下不反省,只顾放纵欲望,国家怎能稳如磐石?真是可惜了先王们勤勉俭朴,敬天畏民,才保持了社稷的安宁,使四方归顺。
陛下应当改恶从善,亲近贤人远离美色,摒弃谄媚者,提拔忠诚之人,这样国家才能安定,百姓才能安心,这对生民来说是莫大的幸福。我们每天焦虑不安,不忍心看陛下陷入混乱黑暗,百姓心离散,灾祸无法预测。社稷和祖庙不仅是陛下的,也是全天下人的。臣不敢不说这些沉重的话,希望陛下重视祖宗和天下百姓,不要轻信女子的话,放弃忠诚的劝告,这样万民才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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