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熟,那也是矬子里拔将军。
杨仲举生前将陈致看得极紧。见了谁,认识谁,与谁说笑,与谁往来,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时间久了,想要亲近他的人既不能得到好处,还要受杨仲举责难,得不偿失,也就偃旗息鼓。
眼前这个,便是那些人之一。
名份上是陈应恪的表哥,却没有血缘关系。陈应恪的生母原是宫女,生子后擢为良娣,没多久就死了。陈应恪即位后,杨仲举为了安抚他,追封了个太妃。那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太后是要给先皇后的,也就是这位便宜表哥的亲姑妈。
能出一位皇后,足见家世不凡。
国公之后,太傅之孙,尚书之子‐‐年无瑕含金汤匙出生,注定一生风光无限。杨仲举再怎么骄横跋扈,面对这些根深蒂固的老世家,总要留几分颜面。所以,年无瑕敢越过杨仲举与他接触,几次后发现的确是不可雕的朽木,才断了联系。年家地位超然,既然皇帝不可救药,他们也不必孤注一掷地与杨仲举硬抗。
他不知道破城前,杨仲举的陪葬名单里是否有年家人,反正没见到,没想到再相见,竟然是半夜三更的桥洞里。
年无瑕手里捧着一串豆大的夜明珠,对着陈致下拜行礼。
&ldo;免礼。&rdo;陈致一边说,一边将年无瑕手中的夜明珠拿了过来。
&ldo;……&rdo;年无瑕愣了下,才说,&ldo;我怕灯火引人注目,才以夜明珠照明,不当之处,望陛下恕罪。&rdo;
陈致把玩着珠子:&ldo;的确是好物。&rdo;
年无瑕忙道:&ldo;得陛下欢喜,是这珠子的造化,也唯有陛下之恢弘气度,方不使宝物蒙尘。&rdo;
不愧百年世家出品,优雅仿佛与生俱来,哪怕是违心地拍马屁,也让人心旷神怡。陈致借着珠光打量年无瑕俊雅的面庞,笑了笑道:&ldo;数月未见,年公子越发讨人喜欢了。&rdo;
这话说得颇轻浮。
然而年无瑕受之泰然:&ldo;陛下待臣之心,臣愧受矣!然臣待陛下之心,如日月昭昭,望陛下勿疑。见陛下身陷虎穴,臣等焦虑不安,日夜难眠,唯有舍身饲虎,只求能为陛下挣下一寸生机!&rdo;
陈致:&ldo;……&rdo;一寸生机就是多喘一口气,还是必死无疑吧。
年无瑕叹息道:&ldo;可惜,只怕我们做得再多,也是无用功了。&rdo;
为什么每个欲擒故纵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矫情味?
陈致很想知道自己不按套路走是个什么结果:&ldo;既然横竖难逃一死,我们不如多留点时间睡觉?这种牺牲睡眠的见面就不要有了。&rdo;
……
百年世家出品,优雅仿佛与生俱来,百年世家出品,优雅仿佛与生俱来,百年世家出品,优雅仿佛与生俱来……
年无瑕沉默的这段时间,这段话仿佛在凝固的空气中死循环。
他们见面的地点在竹筏上,除非泅渡,不然只能靠船工将竹筏撑回去。年无瑕不怕他跑,所以思考的时间有些长,当陈致打第三个哈欠的时候,才开口:&ldo;崔嫣开始对世家下手。榆阳伯、铜川侯、阴山公相继遭到打压,连御赐的府邸都保不住,如此下去,我们即便想孤注一掷,也有心无力了。&rdo;
陈致皱眉道:&ldo;阴山公也遭到了打压?&rdo;
年无瑕虽然不知道阴山公为何独得&ldo;青睐&rdo;,但有反应是好事,再接再厉道:&ldo;不止如此,连府中的花花糙糙都没放过,统统被掠劫一空。&rdo;
陈致咋舌。难道崔嫣想让高德来和张权的大军吃糙?
年无瑕认定陈致呆傻无脑,不指望他出谋划策,直言道:&ldo;为今之计,唯有陛下与我们里应外合,共同诛灭崔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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