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伸进裤兜,慢慢掏出手机,屏幕朝向文萱,点开按钮。
手机的录音功能一直开着,红色的圆点正在一闪一闪。
他低声道:&ldo;就凭你刚才亲口告诉我的那些话。&rdo;
文萱面色大变,扑上去欲抢,但叶吟风早有准备,往边上一闪就躲开了文萱的攻势,她整个人扑倒在书桌上,面前是一只黑色铁丝笔筒,里面插着若干支笔,还有一把剪刀。
她几乎是本能地拔出剪刀,爬起身再度向叶吟风刺过去。
叶吟风及时抓住她手腕,用力往左边一拽,文萱身子失去平衡,向后一顿,跌坐在地上,剪刀也滚到一旁。
叶吟风把剪刀踢开,蹲下身,手指狠狠钳住文萱的脸,再无半分怜惜:&ldo;你果然连我也想杀!&rdo;
文萱蓦地崩溃,泪珠成串从眼眶中滚落,她拼命摇头,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叶吟风松开她,拖了把椅子在她脚边坐下。
&ldo;你不该杀孝祥,更不该骗我。孝祥从来就没揍过你对不对?他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即使再难受也不会对女人动粗,可你却为了钱将他…&rdo;
&ldo;他是没对我动过手,可他照样该死!&rdo;文萱娟秀的脸庞忽然变得狰狞起来,&ldo;你知道…知道他对小冬干过什么吗?&rdo;
她通红的眼眸里荡漾着疯狂和痛苦:&ldo;小冬才四岁…他简直是个畜生!&rdo;
叶吟风错愕地瞪起眼睛,半天才明白文萱的意思,顿时语无伦次:&ldo;这怎么可能,孝祥他,怎么会…&rdo;
文萱冷笑,口气恶毒:&ldo;那是因为你太不了解你的堂兄,他懦弱、自私、无能又变态…&rdo;
叶吟风听不下去,猛然喝断她:&ldo;别再说了!&rdo;
室内一下子很安静,只有两人喘息的声响,像决斗的兽。
过了片刻,叶吟风才有重新开口的勇气:&ldo;你跟他谈过吗?关于‐‐这件事?&rdo;
&ldo;没有。&rdo;文萱冷冷地道,&ldo;我从来不跟畜生谈条件。&rdo;
&ldo;我不是这个意思。&rdo;叶吟风摇头,&ldo;也许你误会了孝祥,他很喜欢小孩,我一直知道,他可能只是在逗小冬…&rdo;
&ldo;误会?&rdo;文萱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ldo;难道你认为一个正常的父亲会把手伸进…&rdo;她说不下去了。
叶吟风无言以对。
&ldo;我亲自抓到过一次,跟他吵了一架,之后就很提防他,可他改不了,小冬几次告诉我叔叔喜欢摸她。&rdo;文萱忽然打了个寒战,&ldo;我每次看到他跟小冬单独在一起就紧张,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rdo;
叶吟风胆寒:&ldo;就因为这个,你宣判了孝祥死刑?&rdo;
&ldo;他该为此付出代价!&rdo;文萱毫不愧悔,&ldo;更何况,我不能等铸下大错再弥补!&rdo;
&ldo;那你也没权利要他的命!&rdo;叶吟风心痛,&ldo;孝祥罪不至死。你不觉得你所谓的弥补太残忍了?&rdo;
文萱望向他的目光冰冷似铁:&ldo;那你想过小冬的感受吗?想过她受到的伤害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rdo;
叶吟风哑然。
&ldo;如果不是你逼我,我是不会说出来的。&rdo;泪意再次朦胧了文萱的眼眶,&ldo;我一直在努力,想让小冬从阴影里走出来,想把她和那个丑恶的世界隔开。我以为我快要成功了,可是…我是个没用的母亲。&rdo;
叶吟风忽然心乱,震惊和羞耻感始终充斥心田,原本一直坚硬的神色也倏地柔软下来,目光逡巡在文萱周围,她的话带给他太多震撼,可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信她。
文萱一直密切地关注着他的神色,此刻见他犹豫,立刻爬到他脚边,抱着他的双腿苦苦哀求:&ldo;吟风,你放了我们吧。我会带小冬去国外生活,再也不回来,永远永远离开你。我只求你…放我们母女一条生路!&rdo;
她的双眸中满含期待和恳求,令叶吟风不忍睹视,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要放弃追究,转而答应她,可堂兄,还有陈志平两条人命血淋淋地悬在他头顶,让他无法作出妥协。
&ldo;文萱,如果你跟小冬就这么走了,你觉得你真的可以解脱了?&rdo;叶吟风长吁一口气,&ldo;还记不记得你做过的那些噩梦?你想摆脱掉它们,想让小冬在阳光里成长,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去赎回你的罪过。&rdo;
文萱抽泣着听他说完,眼里的热望渐次冷却,直至彻底熄灭,她明白求他无望,而自己再也没有可打出的底牌,一阵绝望过后,她跌坐在地上,毫无风度地掩面恸哭起来。
叶吟风迟疑地伸出手,在她黑滑的长发上轻轻抚了两下:&ldo;文萱,你醒醒吧,不要一错再错。&rdo;
哭声渐止,文萱也冷静下来,接过叶吟风递来的面纸,一边擦拭面庞一边艰难地点了点头:&ldo;…好,我去自首,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rdo;
&ldo;你说。&rdo;
&ldo;替我照顾好小冬。&rdo;言毕,文萱的眼圈再度泛红。
&ldo;我会的。&rdo;
叶吟风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文萱拉入怀里,轻轻搂着,给她一个纯粹安慰的拥抱,内心也溢满酸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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