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不解道:&ldo;将来憧憬?&rdo;
&ldo;你既与本王结发,自然要相守到老的,这一幅必是鸡皮鹤发之相,可那其中的韵味,王妃可能揣摩得出?&rdo;
倾城秋水大眼中泛上盈盈泪光:&ldo;妾身自然不能完全揣摩得出,但妾身会与王爷一笔一画的去细细体会。&rdo;
门口守着的丫环进来通报:&ldo;回王爷、王妃,以夏侧妃为首的各房妃妾前来给王妃请安。&rdo;
王爷和倾城听了,忙至堂上居中坐了,吩咐下去:&ldo;让她们进来吧。&rdo;
刹时间,夏雨雪带着各房妃妾穿红着绿的鱼贯而入,近前来伏下身子,似微风拂过百花园,口中鸟语花香:&ldo;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祝王爷、王妃鸾凤和鸣、永结同心!&rdo;
王爷、王妃轻声道:&ldo;罢了,都入坐吧。&rdo;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方平花柳之身,按位分坐了。
夏雨雪最是个眼尖的,看着倾城头上道:&ldo;哟,王妃,您今儿梳的这是什么头?怎么妾身从未见有人梳过,难不成是新创的?倒是新奇、明艳得很,可否让妾身的丫头也学了,明儿给妾身也梳一个。&rdo;
倾城和楚王对视一眼,波澜不惊道:&ldo;这怕是难了。&rdo;
夏雨雪扭着无骨般的身子,作娇嗔状道:&ldo;哟,王妃,瞧您说的,一个发型而已,又不是要您头上的凤冠,有什么可难的?&rdo;
王爷沉下脸来,眸子里含了两把重锤:&ldo;放肆,夏侧妃,你的位分仅次于王妃,当众说话怎么这般没有分寸?&rdo;
夏雨雪连忙站起,惴惴如兔道:&ldo;妾身不过是句玩笑话,王爷何必动怒?王妃若是不喜欢听,那妾身往后不说就是了。&rdo;
倾城深沉地看了王爷一眼,&ldo;王爷,想来她也是无心的,无须小题大做。&rdo;
夏雨雪这才又坐下。
倾城冷静沉着,眸子里含了幽深的井水,&ldo;夏侧妃,你可知本王妃这款发式是何人所绾?&rdo;
&ldo;王妃,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妾身哪里知道。&rdo;
&ldo;量你也是不知,本王妃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是王爷今早亲手为本王妃绾的这款发式。&rdo;
夏雨雪的芍药面顿时如紫猪肝一般难看,其他妃妾的脸上也都不太好看,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酸酸的味道,仿佛那赤金镶宝石瑞凤香炉里燃着的不是沉水香,而是醇浓的山西老陈醋。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还是夏雨雪讪讪地先开口:&ldo;还当是什么难办的事,若是王爷绾的,明儿也让王爷为妾身绾一款也便是了。&rdo;
王爷面冷如霜,狠狠剜着夏侧妃道:&ldo;你当本王是那专门梳头的?要说这款&lso;国色天香头&rso;,本王先时只为母后梳过,如今也只会为王妃梳,你若想让本王来梳,怕是等到头发白了也等不来的,倘若你等不及了,本王倒可与你休书一封,自有旁的什么人来给你梳也说不定的。&rdo;
一席话就像几巴掌重重扇到夏侧妃脸上,那脸上顿时热辣辣的,似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又似那红日西坠时的晚霞,倒可与发上插着的红芍药相映成辉的了。
楚王依旧不依不饶,以压倒一切的气势道:&ldo;身为妾氏,就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小心侍候着王爷、王妃,倘若存了非分之想,那可是自讨苦吃!&rdo;
沈侧妃等妾氏马上站起,恭谨道:&ldo;妾身定当为王妃马首是瞻,安分守己!&rdo;
夏雨雪慢了半拍站起,也南郭先生般敷衍了事,以至于旁人都说完了,她的&ldo;己&rdo;字方出口,惹得一众妃妾拿绢子掩嘴而笑。
楚王忖道:终是个出头椽子,几时定叫你先烂了的!
&ldo;各位妹妹,都坐吧。&rdo;倾城大方说道,如一尊庄严的佛像一般,那些莺莺燕燕方坐了。
&ldo;夏侧妃,记得你曾经让本王妃作了一幅《南歌子&iddot;凤髻金泥带》挂到房里,还曾说本王妃不曾有过那样的经历,到底是不能尽意的,如今本王妃有了经历,却不是《南歌子&iddot;凤髻金泥带》,倒是一幅《王爷绾发图》了,莫若画了,也送你一幅挂到房中,如何?&rdo;
顿了顿又说:&ldo;本王妃这手艺,可不似王爷那般不肯再为旁人动用的。&rdo;
夏雨雪听了,面上似紫芍药花瓣与花枝、花叶的颜色杂糅在一处,既青且紫,如编贝之齿狠狠地咬着莹润的下唇,生生咬出一排血印来。
那双本就蕴含丰富的眸子,此刻变得更为复杂,妒忌、愠怒、阴险、毒辣、狡诈、盘算等等,汇成了一泓阴骜的眼波,拐着弯的把倾城卷起,然后狠狠地摔在青石地面上,一下,两下,直至粉身碎骨。
倾城绝非那等爱争闲气之人,只是夏雨雪的为人,未免过了些,前生生生毒死了她,重生之后又给她种种难堪,如今凤归位,若不加以弹压,她如何稳坐这当家主母之位?
楚王深解其意,全力配合着,&ldo;夏侧妃,王妃赏你画作,还不快快谢恩?刚嘱咐过你,就失了礼数不成?&rdo;
夏雨雪只得站起,唇动脸僵道:&ldo;妾身谢过王妃!&rdo;
楚王意味深长道:&ldo;是你先向王妃讨画在先,才有后来的续作,这叫做有因必有果,忘你牢记。&rdo;
声音虽是极绵软尊贵的,却似太极功夫般柔中带刚,想来是极坚硬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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