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儿……你不知你父王与我该多担心你。”容王妃难得地正了色,但这一句话却连呵斥也算不上。
不等少康为难开口,容王爷便阻止了王妃的话,先反过来劝王妃:“之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又讨好地劝容之道:“但是之儿,和谁过不去,也不该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好好歇歇,晚些时候,我与你母亲再来看你。”
这气氛颇为诡异,容王府的人十几年也不进一次京,众人对容王府的事情也仅限于耳闻,如今亲眼所见,就是淑妃也不好在这时候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便做了和事老,又请了容王和王妃去前院赴宴,还派了更多的人守在这边,唯恐容王世子在十三殿下的新府上再出什么事。
众人一走,容之一直冷厉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外头虽守了十三殿下的人,容之平日里也是颇有性子的人,也不知此刻是不是因为太疲倦了的缘故,竟没有命少康将外头的人丢出去。
“主子……”少康虽知方才世子并未真的动怒,却也仍旧请罪道:“是少康失职。”
容之沉沉地闭着眸,那眼峰狭长,眉骨高深,鼻梁俊挺,薄唇仍旧少了分血色,但此刻无论是他的脸色还是行为,都没有再呈现出不悦和不耐,就连少康向自己请罪,容之也仿佛没有听到般,只是淡淡问道:“少康,有人救了我,是个女子。”
少康沉默,良久,方才回应道:“此女子非同一般。”
“是非同一般。”容之赞许了一句,但少康说的非同一般,指的是女子的医术,而容之口中的“非同一般”,却另有含义:“少康,你可瞧见了?方才父亲见我病发,脚下仍旧像被钉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少康默然不语,也实在不敢妄加评论。
容之面露倦色,嘴角却依旧噙了股意味深长的鄙夷:“就连我的父亲尚且不敢碰我,自小,他更躲我如瘟疫,弃我性命,弃了我们的父子之情,我年幼之时,乳娘尚且敢隔着布抱我,挤出了母乳用小勺喂我,但我的父亲却连碰也不敢不碰我……他拿世子之位讨我欢心,怕也是知道我未必能活到他死那天。”
容之浑身是毒,这是容王府上下默守的秘密,外人只知容王世子是天生的煞星,自小克死了无数近身照顾的乳母下人,又让靠近身边的人无故发了疯发了狂,却不知容之自小便连汗液都是足以致人于死地的毒,因此旁人根本无法近身。
“不过……”容之顿了顿,竟面露了笑意:“这世上有人不畏惧我,少康,帮我找出她。”
☆、032炮灰来也
少康退出屋子时,恰好看到一个黄衫女子端着一盆水往回廊那而来,看这方向,是要往世子这来,少康微微皱了眉,那女子走近了,果然停下了脚,从善如流地向少康行礼:“奴婢见过大人。”
那声音软糯,尾音会轻轻向上飘起,靠得近了,少康便闻到女子身上有淡淡的胭脂香,这样的软香美人,腰肢纤细,柔弱无骨,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怯意和娇柔,却又媚态横生。少康见了倒也不觉得古怪,素来听闻十三殿下是喜好美色的人,早在皇子寝宫时,便圈养了无数的娇姬美妾,如今十三殿下搬了新府,婢女之中,也难免会有姿容不凡者,想来应该是十三殿下的人。
玉溯的确姿色不凡,即便是放在宫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姿容。她的姐姐玉蕊是伺候在淑妃娘娘身边的人,玉溯因容貌太过,被淑妃娘娘亲自教导在身边,任凭十三殿下求了多次,淑妃娘娘也没有将玉溯赐给十三殿下当宠姬。从此玉溯便知,自己是有宿命的,从此只会往上走,令人高不可攀。
世子虽是庶出,又有些不妙的传闻,且前些日子传出了消息,说是容王世子早就和信阳王府的小姐有婚约,但玉溯自信,凭她这身天生的媚骨,纵然不是正妃,也必然能熬出个侧妃。容王府非等闲权贵,就是圣上也对容王府礼遇三分,淑妃娘娘此番设宴,明面上是因为圣上给十三殿下赐了新府,实则是为了与容王府交好。若她在容王府占得一席之地,自然对淑妃有益。
“世子不喜打扰,姑娘不必多礼,快快离开。”少康的态度还算客气,他虽不近人情,但也向来不为难女子,甚至还有些大发慈悲地给这婢女打扮的女子提了个醒。这里的人不懂得世子的喜好,也不知道世子的脾气,难免要得罪世子。
谁知那女子并不领情,别看她柔柔弱弱,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胆小,她手中仍端着一盆水,裙裾伴随着动作波动,微一曲膝,低下了头,露出光洁白皙的脖子来,那线条光滑修长,垂髻梳得精巧,四肢纤细,手指修长,声音仍是柔柔弱弱,但又大胆得很,这般天生的媚骨:“大人,奴婢玉溯,是专程来侍候世子爷梳洗的,我家娘娘方才见世子出了一身的汗,将衣衫都浸湿了,这里里外外,世子身边连个婢女也没有,特命玉溯来为世子解忧。”
那言下之意,她并非路过此地,也并非错过此地,她是淑妃娘娘派来的人,按理,少康和她一样都是下人,不应拦她,再者,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太清楚不过了,少康何必坏人好事呢?
少康的目光微冷,扫过玉溯衣袖下修长白皙且光洁无比的手指,这样的细皮嫩肉,又岂像是伺候人的?且她方才说了,她是淑妃的人,并非十三殿下的人,少康并非不通人事,也知道玉溯是什么意思。
少康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冷笑了一声,也不再客气:“奉劝姑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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