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妇那人啊……”秦月出默了默,便也不再说下去,即便她不说,众人也心领神会,当年哪是怕什么两个孩子遭罪啊,只怕那小赵氏本就不指望将两个庶子庶女养得多么有出息,便不肯上心罢了。
正说话间,秦月出这茶话小居室便忽然热闹了起来,一蓝一黄两道身影飞奔而入,人还没到,欢快的声音便到了:“老祖宗,老祖宗……”
秦月珏和秦阮两人今年都十三岁了,因为营养不良发育得慢些,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尤其是玉珏,长得比妹妹秦阮还要矮小半个脑袋,只见两个小家伙呼哧呼哧地从外面一路跑回来,玉珏这大半个月被秦月出养得粉雕玉琢的,俊俏得不成样子,秦阮倒还是娇弱一些,却也白皙俏丽得很,两个小家伙一来就把秦月出给逗乐了,忍不住斥了一句:“什么事需要你们跑着来,不能好好走来?”
两兄妹最近和秦月出处得很好,玉珏迫不及待地抢话道:“老祖宗,出事了,出事了!祖父他,祖父他……”
玉珏气喘吁吁地,又要抢话,弄得秦月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原本还东倒西歪地靠的身子立即正经危坐,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玉珏把后半句说出来,急得秦月出忍不住不厚道地将目光转向了稍稳重些的秦阮:“阮丫头,你来说,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们激动成这样?”
秦月珏一阵失望,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啊,秦月出都没敢看他,只听秦阮终于语音糯糯地有条有理道:“老祖宗,今日上午祖父祖母那收到了容王爷派人送来的聘书,说是咱们信阳王府和容王府有婚约,这婚约是容王世子和世子妃的。容王府的人还说了,这婚约是容老太太临走前亲自交代的,容家和秦家各执了半张绣帕就是信物,若是祖父有困惑之处,问老祖宗您就明白了。除此之外,还有成车成箱的奇珍异宝,容王府出手很是阔绰,就是咱们祖父这样见多识广,当时见了容王府送来的东西也惊奇了许久。容王府的人说,那些都仅仅是见面礼罢了,关于聘书一事,等容王爷和王妃入了京,两家的长辈还要在细细商谈。”
信阳王府财力雄厚,单论财力,容王府也未必比得上信阳王府,因此容王府要送也肯定不会送金银珠宝那样庸俗的东西,这种东西信阳王府有的是,当然不至于让秦朗越惊奇,容王府送的见面礼,怕都是些有钱也买不到的奇珍。
不过……这不是秦阮话中的重点,重点在于,容王府和信阳王府有婚约?容王府的人还说了,这是容老太太临走前亲自交代的事,若是秦朗越有困惑,问她秦月出就知道了?
秦月出扶额沉思,帕子,帕子……似是想起来了,有这么一回事。
先前容老太太曾把幼年交换手帕时,她绣的半张帕子还给了她,当时她不知容老太太的意思,还当是她怕往后两姐妹地下相见时认不出彼此才留了个信物。没想到,却是婚约的信物啊……再仔细一想,这婚约好似也确有其事,是她这身子小时候与容老太太约定下的事,只是童言无忌……没想到容老太太当了真。
秦月出想着想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半晌,才终于想起,那半张帕子,丢了……
☆、026新府菊宴
鸢华宫是淑妃秦瑶所居的寝宫,秦瑶今年三十多,却保养得极好,今年宫里新来的佳丽不少,小女儿有小女儿的娇俏,但独独淑妃的风情万种才是这宫里长盛不衰的一抹艳色,入宫二十年,秦瑶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没见过,这鸢华宫,永远是皇宫里最尊贵的地方,就算是皇后……皇帝也不过遵从礼制,每逢初一十五才宿在皇后寝宫里罢了,这鸢华宫俨然比皇后的寝宫还要招人待见一些。
若说皇帝宠爱淑妃,有五成是因为淑妃的娘家,那另外五成,这纯粹是因为淑妃的国色天香,他们秦家的女人,历年来没有一个不是这般艳丽绝伦的,若说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要属当今信阳王秦朗越的母亲,即当今淑妃的祖母,她在世的时候,那才叫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美艳如淑妃,也仅承袭了其祖母的十分之一罢了。
这鸢华宫种满了海棠,虽然已经过了花期,但余香仍在,恰恰又迎来了它的果期。这西府海棠每到春夏之交,迎风峭立,花姿明媚动人,楚楚有致,到了花开的时候,更是花姿潇洒,花开似锦,形成“玉棠富贵”的意境,很是好看,自古以来就是雅俗共赏的名花,且还得了个花中贵妃之称,这宫里人人都说,这海棠是花中贵妃,他们淑妃娘娘,不是贵妃,胜似贵妃。
秦瑶此刻正站在一樽汝窑美人觚跟前,里头插着时鲜花卉,被秦瑶修剪得更多了几分贵气,身旁侍候的玉蕊赞美道:“娘娘真是手巧,这花儿经过娘娘的手,都沾染了几分尊贵了。”
淑妃秦瑶却是皮笑肉不笑,她看起来仍是专心致志地修剪着那花卉,嘴角却含了几分幽怨:“曾经是贵气。”
玉蕊知道娘娘是为了圣上给十三殿下赐了府的事不开心,这赐了府,外人看了是好事,但秦瑶自个儿心里却明白得很,从前还能争上一争,现如今,信阳王府风头太盛,皇帝前脚知道了信阳王府老祖宗醒来的事,唯恐民心受舆论引导,都说十三殿下是有天子命,秦家老祖宗睡了六十年还能醒来,便是这个祥兆。
皇帝回宫后,后脚便给十三殿下赐了府,明面上看,皇帝是看重她秦家,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给十三的好处,可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皇帝此举……摆明了是告诉大家,十三殿下无缘储君之位,先是赐了府邸,往后便是封王,充其量也只能当到个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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