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样看起来清秀文雅,说起话来却是毫无遮掩,让人诧异。
闻清徵默然不语,每每逢到这种话题他便像是木人一般,从不接话,只有真的冒犯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毫不退让。
&ldo;来,伸出手。&rdo;褚易站起来,伸手扶着他的肩膀往下压,让他坐着,&ldo;你如今虽然双目皆眇,但听觉和感觉却很敏锐,还是可以和常人一样生活的,只是,要再下点苦功夫。但我相信,你是不会畏惧这个的,是吗?&rdo;
闻清徵感觉到肩上的重量,有点不适应,微微颔首后,伸出手。
月白色的袖口下露出一截冰雪般的腕子,上面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肌肤透明得如同新熬的牛乳。褚易低头,把他的袖口往上撩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恰到好处地让那截腕子露得格外诱人,又不含一丝情se的感觉。
&ldo;我来教你,如何把你自身的美开发到极致。&rdo;褚易慢慢把他脑后束着的绸带解开,看到他那双美而失神的眸子,声音如同鬼魅一般,轻而妖异,&ldo;你这样的人,是有权利不那么拼命修炼的,只要你想。&rdo;
&ldo;……&rdo;
闻清徵侧了侧头,他不习惯耳边吹来的冷气,也不喜欢。除了沈昭之外,任何人稍微亲密的触碰都让他难以忍受、
&ldo;不,我不需要。&rdo;他生硬地拒绝。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他从未想过自己要做那样的人,也没有打算,就算眼前的人比他修为高出千丈,就算他救了自己,也不该这样。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折辱,闻清徵几乎忍受不了他时不时的暧昧,想要夺门而出,却紧攥着拳忍住。
&ldo;怎么?这就忍不住了?&rdo;
褚易有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到他紧抿着唇不说话的样子,淡淡道,&ldo;你如今修为那么低,除了这个法子,还能如何自保?不要以为我会一直帮着你,今日伤好之后,你便可以自行离开,去完成我给你的任务了。&rdo;
&ldo;你要我去杀人?&rdo;
&ldo;是。&rdo;褚易毫不遮掩,&ldo;是,一个元婴初期的小喽啰,你敢去吗?&rdo;
&ldo;……&rdo;
闻清徵沉默片刻,&ldo;你觉得我可以?&rdo;
这人把元婴期的修士都说作小喽啰,不知自己是何修为,而闻清徵如今才只是金丹期,虽然他也只差一点就可以突破元婴了,但元婴和金丹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褚易站起身,慢慢道,&ldo;若是你杀不了他的话,必然不会活着回来,我便当我这几日的药全都喂了狗。若是你能回来,那便是我没看错人。我便能保证你以后定能在这饿鬼道生存下去,而且,会过得很好。&rdo;
&ldo;我有选择吗?&rdo;闻清徵抬头,寻声朝他那个方向望去。
&ldo;没有。&rdo;
褚易的回答一如之前的决然。
他慢慢走出房门,临出门时,停下脚步,道,&ldo;你再休息片刻,晚上的时候,我会来教你更多的事情。到时候,能不能学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rdo;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一室重归寂静。
闻清徵慢慢阖上眼眸,脑中如同一团乱麻,他只知道一件事,他现在身不由己,没得选择,要么听从褚先生的命令,要么,便是陨落于此。
本已决意要在这里自行了断,但却总是留恋。
他不怕死,却是贪生,大概心愿未了,孽缘未结,一想到那人的面容心尖便又痒又痛,轻生的念头总是被更深的眷恋抵消……
褚先生在日暮的时候果然又来了,他履行诺言,来教闻清徵如何将他本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恰如,如何在弯腰的时候露出那一截修长白皙的后颈,如何抬手斟茶才能让纤长的手指看起来更有美感,以及如何让那双被白绸蒙住的眼睛看起来更让人想要探寻,把人们看到那眼睛时的惋惜为怜惜,让那双盲了的眼睛不再变成他的劣势,而是,变成他卸下敌人防备最有力的武器……
褚易在为他重新蒙上白绸的时候,叹息一声,轻声道,&ldo;原本,若是你的眼睛还好的,应是有更多方法可以教你的。可你这眼睛已经蒙毒三年,即便是神仙也难救了。&rdo;
闻清徵似没听到他的叹息,只是沉默地学着他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褚易是个很好的教习者,也是个最惯通风月的人物,他教给闻清徵的东西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艳俗,而是,在无声无息中教人如何沉沦。
闻清徵虽依旧抵触,但可以接受。
午夜之后,那道带着竹叶清气的身影离开了这里,须臾,闻清徵亦携着长剑离开了这里。
……
清风净溪,酿泉为酒,面容清瘦的书生在溪水前慢慢斟着一杯酒,这杯酒,或是那人的送命酒,或是,他为他的接风酒。
他等了很久,从清晨等到夜晚,却还是未等到那个雪发的身影。
褚易在心中叹息一声,看了看天色,慢慢又斟了一杯冷酒,这次,却不是自己饮下,而是,拿起来那杯酒要往地下洒去。
他的动作蓦然被一声冷淡的声音打断,那声音微弱,却依旧很有存在感,&ldo;这杯酒,该是我的。&rdo;
&ldo;……&rdo;
褚易抬头,看到满身血痕的青年,而青年手中,提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头颅,正漠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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